外麵天色黯淡下來, 整座莊園的燈瞬間亮起,不過瞬間, 這裡又亮如白晝。
萊爾跳下床,和她擦肩而過,走到窗邊看向籠在外麵的玻璃罩子,發現天空中飄著細雨。
剩下貝利亞僵站在那裡,和前麵的空氣對峙。
巴特雷往門邊走,想出去,卻被萊爾叫住:“我讓你出去了嗎?”
“沒記錯的話, 你現在的身份應該是我的護衛?”萊爾反問:“現階段,我希望你對我保持忠誠, 好嗎。”
她笑著, 但不妨礙巴特雷聽出她話裡的攻擊性,偏頭看了貝利亞一眼,然後影子一樣站在角落裡。
貝利亞抿著唇仍在頑抗, 房間裡隻有萊爾指節敲在玻璃上的聲音。
她沒有看自己, 但是貝利亞知道她在等, 透過玻璃的倒影, 她看見萊爾眼睛圓睜,嗬出的氣在玻璃上結成一片霧。
她等得似乎有些無聊了,停止敲擊玻璃, 轉而在那團霧氣上寫字, 寫的是貝利亞的名字。
萊爾問:“是這麼拚沒錯吧,在索蘭語裡的意思是, 勇氣的讚歌。”
“很好的名字,挺好的寓意,就是安在一個不怎麼樣的人身上。”她嘖了一聲, 用手指把那幾個字母抹掉,說:“在地衛01是什麼意思呀?”
貝利亞把眼鏡摘掉,視線變得模糊,雙膝磕在地上,說:“智慧。”
她把眼鏡裝進口袋裡,昂著頭,看向遠處,不像在跪萊爾,反而一副做出犧牲的樣子。
這種人她覺得還蠻有意思的,聽見響動後,她轉身,掌心朝下像招來小狗一樣,懶洋洋地說:“你要到這裡來,跪到我腳邊才行啊。”
貝利亞唇線緊繃,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塵,準備邁步,被萊爾阻止。
“不對,我的意思是讓你跪著,爬過來。”
貝利亞握緊雙拳:“我要你先說出坐標。”
“還買搞清楚嗎,博士。”萊爾看著她,淡淡地說:“現在不是在跟你討價還價,而是我大發慈悲,給你一個跟我平等對話的機會。”
“為你剛才對我做的那些事表達歉意,這是你得到這個機會的前置條件,懂嗎?”
貝利亞調整站姿,站在原地,說話時帶著不易察覺的顫音,說:“房子、身份,還有錢,這些條件已經足夠優渥。”
萊爾笑了:“但是我不覺得你們這些人的命,就值這些東西。”
好不容易才團結到這些人,走到今天這一步,隻要拿到坐標,就能安排下一步的計劃,甚至能提前離開。
捫心自問,她的自尊重得過這些人命,和長久以來的努力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她曾經也隻是個底層beta,爬到現在這個位置,受過的羞辱細細算來能有一籮筐,萊爾這點手段並不算激烈。
甚至她還可以安慰自己,這是為了大局。
想到這裡,她表麵順服地跪下,用膝蓋行進,一路前行到她腳邊。
萊爾伸手去摸貝利亞的腦袋,被她昂著頭麵無表情地躲開。
“乖一點。”她揪著對方半長不短的頭發,扯著她的發根,說:“搞得好像你多英勇一樣。”
她從貝利亞的口袋裡掏出對方的眼鏡,展開,遠遠地放在眼前,眩暈的同時遠處的景象變得清晰。
萊爾把鏡片擦得更亮,幫她把眼鏡架在鼻梁上,說:“你現在應該更討厭我了吧,不看清楚討厭的人的臉怎麼行呢。”
於是刻意模糊過的世界又清晰起來。
貝利亞能看清她臉上細小的絨毛,呼吸變得粗重,她眼神移到彆處,萊爾拽著她頭發的力氣加重。
她沒有辦法,隻能咬牙盯著對方。
見她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萊爾這才鬆開手,退後兩步,後腰抵著窗框,說:“這才像點樣子啊。”
貝利亞很快將不甘隱藏,萊爾欣賞了幾秒她的死人臉,覺得沒意思,說:“你不是隨身帶著刀嗎,醫生。”
貝利亞緊緊盯著她,睚眥必報的人總能飛快地讀懂敵人的心思,她沒有等萊爾繼續指示,把手術刀拿出來。
在指間緩慢地轉了一下,捏著刀柄,朝自己腹部捅進去,橫著劃了一刀,聲音顫抖著說:“這個也還給你。”
她剛才就是想用這種方法傷害她。
貝利亞下手利落,暫時沒有血濺出來,萊爾用腳尖去踢刀子的尾部,攤了攤手:“不要自作主張啊,你剛才可不隻是單純地想捅我。”
刀子在外力的影響下,又進去半寸。
貝利亞悶哼一聲。
萊爾彎腰,雙手撐在膝蓋上,歪著腦袋看她:“就像你說的那樣,把準備對待我的那一套,用在自己身上吧。”
“你剛剛要割掉我的什麼來著?”她露出個純良的甜蜜笑容,催促道:“動手啊。”
“你……”貝利亞壓著火氣,身體忍不住往前傾。
萊爾伸手去推她的肩膀:“離遠點,等會血弄出來,搞臟我的鞋子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