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封王的事,戚氏竟囂張到了越兒的頭上,當她這個姐姐是死的?
她摸摸劉越的臉蛋肉,力道很輕很溫柔:“又是踹又是拔劍,越兒累著了吧?姐姐親自下了膳房,給越兒烹煮花椒牛肉,足足有一大碗,還有甜漿喝。”
劉越灰黑色的眼睛亮了。
儘管覺得有億點點不對勁,姐姐怎麼也一副他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劉越吸吸肚子,從哥哥懷裡滑了下來。
胖娃娃邁開短腿,戰勝門檻,看見母後朝他柔和地笑,不由蹬蹬蹬地踏過去,拉住呂雉的衣袖:“母後。”
呂雉回牽住他的手,不再提起戚坪與永壽殿:“走,和哥哥姐姐一起去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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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元公主劉樂幼時懂事,幫著母親燒飯做菜,也曾下地乾過農活。雖說當了大漢唯一的公主殿下,手藝也沒有忘卻,生疏過後,一下子熟練起來,竟是不比宮中的廚子差多少。
幸福地吃完花椒牛肉,把粟米飯吞得乾乾淨淨,劉越捧起甜漿,小口小口珍惜地啜飲。
在劉越不知情的時候,不論是膳房侍候的宮人,還是聚精會神望著他的皇後,太子與公主,都悄悄鬆了一口氣。
據說戚坪抬出長樂宮的時候,五官青腫還流了血,實在不成了人樣。越兒若是見到害怕,或是沒了胃口,又該怎麼辦才好?她們實在放不下心。
魯元公主對戚家人更恨了幾分,打定主意回到府中,讓丈夫宣平侯張敖聯絡舊部,讓戚氏與他們的跟隨者再也笑不出來!
父皇封越兒做梁王,少不了要任命王太傅,還有安排越兒去往天祿閣讀書,想必是收起廢太子的心思,不會再私底下詢問朝臣了。
吃完飯,劉越肚皮鼓鼓,小烏龜似的回到寢殿,準備幸福地睡上一覺。
就見韓師傅與彭師傅一左一右包圍了他,一個擰著眉,一個神情感慨又緊張。
韓信打量著自家學生,見他渾身無損,行動自如,終是鬆了一口氣,看來陛下也不是完全糊了一雙眼。
彭越想起殿下封做梁王的事,心裡那個美啊,連戚坪那龜孫的惡行都拋之腦後,對劉越進行無微不至的問候。
先是誇讚胖娃娃身手靈動,不畏壞人,話題一轉,又說起梁國這片土地。眼看就要給新出爐的梁王殿下介紹起國都雎陽,韓信黑著臉打斷了他:“這等事,日後再說也不遲。你怎的不分輕重,看不見殿下受了這般大的委屈?”
說罷轉過身,英俊的麵容煞氣十足:“等師傅出了椒房殿,定幫你活剮戚坪,領兵踏平戚氏全族,天王老子來了也阻止不了。”
辨認出韓師傅眼底的心疼,劉越呆呆地望著他:“……”
他分明是欺負人的那一個呀。
彭越連忙閉了嘴,像是恍然大悟。
等韓信說罷,他也冷下臉來:“師傅沒用,不能當場幫殿下複仇。不過區區戚氏罷了,等師傅日後出去聯係舊部,還有向來與我交好的鄃侯欒布,隻要我一句話,他們定然鼎力助我,把戚氏全族骨灰都揚了!”
劉越灰黑色的眼睛慢慢張大。
他知道鄃侯欒布,如今在燕地當燕相,手掌燕國兵權,堪稱彭師傅的生死之交了。欒布聽聞彭師傅的死訊痛哭流涕,立即收拾行囊進京,還頂撞了他的便宜爹,母後同大長秋說起的時候,麵色是不加掩飾的讚賞。
又有韓師傅,又有彭師傅,戚家人的骨灰要揚幾次?
他想說不是這樣的,是我欺負的人家,彭越搖搖頭,怒目圓睜,讓他千萬不要委屈。
“殿下安心就是。不過忍一時之氣!”
劉越:“…………”
他乖巧起來,軟軟道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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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在戚裡的留侯府,迎來了一位身份尊貴的客人。
“丞相。”張良原本靠在躺椅上,聞言,俊麗的眉心蹙起,緩緩坐直身體,仿佛不知情一般,“那縉陽君竟是膽大至此?”
蕭何執著杯,頷首應是。
他仿佛忘記了戚坪的慘狀,也忘記了可愛學生是個兩麵派:“作為梁王殿下的養生友人,留侯可不能這麼袖手旁觀。”
此番戚坪的囂張作為,惹怒了諸多隨陛下打天下的功臣。
他是能自己出手,但張良每日偷偷摸摸地傳信,還宅家閒得要命,擱誰誰能想通?
丞相覺得他想不通,得給留侯找點事做,能勾得他不再隱世最好。
“養生友人”四個字一出,張良微微睜大了眼。
沒想到丞相竟也知曉此事?
半晌,他暗罵一句老狐狸,這是清楚知道他對小殿下遭遇的不忿,前來督促他來了。
“自然。”張良雲淡風輕地道,“不過區區戚氏,我早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