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張良設計的矯詔, 現在倒好,滿朝都以為是他下的手,連貼心的學生都這樣認為。
陳平血壓蹭蹭蹭地飆高, 把宅在家裡養生的留侯批判了個遍,出宮的時候腳步沉重,在殺過去和不殺過去兩種選擇中徘徊, 最終安慰自己罷了,好歹他還是梁王殿下的師傅,留侯什麼都沒撈著!
難不成還要和陛下訴苦, 說乾這事的是張良?陛下也不信哪,陛下巴不得留侯回朝呢,他酸溜溜地想。
不就是幫他抗一次嗎?
眼看張良這幅模樣,可不像無欲無求不問世事的人。
陳平一時間沒有往最重要的方向深思,譬如張良為何無緣無故為他的學生出氣。他的腦中又開始播放數年後的畫麵,繼承爵位的張不疑畢恭畢敬喚他“丞相”——
爽了。
曲逆侯整了整衣冠,露出一個恰恰好的微笑,轉身上了牛車。
與此同時, 絳侯府。
不管是庭院還是廂房, 皆有刀槍劍戟豎立其間,帶來陣陣肅殺。絳侯周勃看著院內練武的長子與次子,慈愛地點了次子的名:“亞夫,隨為父來。”
長子勝之能承繼絳侯的爵位,做父親的,也要為次子謀一個前程。
還沒等他和陛下提起, 陛下昨日忽然問他, 家中可有適齡子嗣?周勃大喜, 心知陛下這是在考慮伴讀的事, 連忙舉薦了自己的次子。
亞夫與梁王殿下年歲相近,又吃得了苦,極為適合當梁王殿下的伴讀!
陛下拍掌叫好,卻沒有立即同意,隻說要見上一見。這不,周勃特意大白天回了一趟府,讓次子拾掇拾掇進宮一趟。
周亞夫擦擦額間的汗,放好沉重的鐵劍,隨父親來到廂房。五歲的小豆丁站姿筆挺,臉頰還有些許嬰兒肥,卻是抿著嘴巴,認認真真傾聽父親說話。
叫周勃說,此乃名將之風!
雖然名將不名將的還沒個影,他相信陛下會滿意亞夫這個伴讀的。周勃想好好和兒子講講,梁王殿下愛好為何、討厭什麼,話到嘴邊,卻是忽然說不出口:“……”
陛下同他說過的愛吃飯算嗎?
至於討厭,周勃忘不了戚坪被踢上半空的一幕,當即有了底,準備回頭好好和兒子灌輸灌輸。
最終化作一句話:“梁王殿下果決肖父,平日裡卻最是漂亮乖巧。萬一被踹,定然是你的錯!”
聞言,五歲的小豆丁沉默了。
“……”儘管站得再直,周亞夫有些微微的害怕。
長樂宮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梁王又是什麼樣的凶惡之人,難道他不乖乖練武,就會被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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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大王?”
又是新的一月,新的一天。初夏日光大盛,床榻上的劉越翻了個身,胖手捂起耳朵,試圖屏蔽惱人的起床鈴。
白嫩嫩的肚皮暴露了一小塊,宦者連忙給他蓋上,繼續鍥而不舍地呼喚:“大王……”
似早就料到這幅場景,剛剛跨入門檻的韓信淡定極了,俯下身,在胖娃娃耳邊低語了七個字:“我要勤奮劍,速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