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生母位卑,或是沒有生母,遑論吃到珍貴的牛肉,還有牛肉做成的肉乾。
四哥吃了那麼久,他們饞得口水直下三千尺,還替他記了數。每吃一根就記一條竹片,放進竹筒裡,到現在足足有八十條!
直至今天,淮南王與臨江王終於給自己打好氣,亦步亦趨地找了過來。
劉長緊張地開口:“幼……”
劉建攥著衣服:“幼弟。”
劉長麵色通紅:“我、我想……”
劉建垂下頭:“想吃。”
劉恒默默地藏好牛肉乾,低落的心情霎時飛走,擰起眉頭看他們。劉越左望望右望望,剛想說些什麼,就聽劉建羞澀道:“我聽到過幼弟和四哥的對話,我們也可以用牛抵。”
劉長不住點頭,淮南是個好地方,一頭牛算什麼,一百頭都可以買來!
劉越:“……”
胖娃娃萬萬沒有料到,往日不甚熟悉的七哥八哥竟有這樣的覺悟,上趕著當欠債人。
他陷入沉思,半晌,慢吞吞地解下腰間荷包,覺得一個勁地薅牛也不好。
對七哥劉長:“一根牛肉乾,換五石軟稻。”
對八哥劉建:“一根牛肉乾,換十石菘與韭,或者一石胡椒。”
菘就是白菜,韭就是韭菜,如今南方很是常見,淮南國與臨江國都有。一石就是後世的一百二十斤,聽言,兩個小豆丁對視一眼,眼睛漸漸亮了。
劉長覺得幼弟是在體貼他們,五石軟稻有什麼難的嘛!
劉建毫不猶豫地選了後一種。雖沒有聽過胡椒的名字,但一石和十石比起來,少了太多太多,簡直是自己占便宜,臨江王覺得幼弟虧大了。
他羞澀道:“我選一石胡椒。”
兄弟之間的友誼來得就是那麼快,劉恒頓時有了危機感。見劉長劉建心滿意足地回到席間,他伸長脖子,想與幼弟說說話,又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燕王劉恢過來了。
劉恢不是為了吃,而是為了無主的趙國。
思及阿娘的叮囑,他露出笑容,向四哥和幼弟問好,態度卻能體現出差彆,與劉越打招呼的時候更為小心,隱隱有恭維的味道。
見劉恒啃著牛肉乾,劉恢咕咚咽下口水,強製自己挪開注意力,繼而大聲問:“四哥,你喜歡趙地嗎?”
所有人都聽到了這話,天祿閣漸漸安靜下來。
劉恒有些懵懂地抬起頭。
他不懂代地與趙地的區彆,薄夫人也從沒和他提過這些,他隻知道,代地比趙地廣闊許多,能養更多的牛。
不等身旁的小胖手擰上他,劉恒聲音響亮:“我不要趙地。我喜歡代地,要去代地養……就國!”
天祿閣死寂了片刻。
不知過了多久,有低低的哄笑聲響起,勳貴家的伴讀對視一眼,認為代王目光短淺,實在不如燕王。
趙地比代地富裕了不知多少,更不與匈奴接壤,怎麼有人還把它往外推??
劉恢怔愣一瞬,緊接著便是狂喜。
他儘力壓著情緒,沒想到排除競爭對手的過程竟這麼順利。
秦漢大丈夫重諾,何況執掌一地的諸侯王,如此承諾做出來,違反了豈不是讓所有人恥笑?
就算薄夫人哭哭啼啼,去求太後運作也不行了!
……
劉越癟著圓臉蛋,準備擰人的胖手停在半空,緩慢收了回來。
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情緒上湧,哭包哥哥為什麼這麼沒心眼?
剛才他吞回的字是“養”吧。
趙地北邊與代接壤,地理環境差不了多少,難道不能養牛嗎?
梁王殿下覺得這樣不行,得維護欠債人的權益,讓他短時間擁有多多的心眼。萬一還債路上被人算計,還不完牛羊雞,心痛的還不是自己。
小腦袋陷入思索,劉越開始搜刮前世的記憶。
末世紛亂,文明十不存一,遺留下來最後幾本被奉為人類瑰寶的書,有一本叫做《厚黑學》。
記錄曆史的史書,他翻看過許多遍,至於《厚黑學》,劉越打拚之餘,將它完完整整地背了下來。
梁王殿下捧著臉,覺得自己再回憶回憶,總能默寫下來大致的意思。
嗯,就把《厚黑學》當做禮物,送給欠債的哭包哥哥好了。
然而謄抄的工程很是浩大,劉越回頭一看,當即鎖定他看好的苦力。
接著露出一個軟軟的笑容:“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