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娃娃陷入沉思,繼而點了點頭,覺得老師這個辦法妙。
周亞夫嚴肅著臉,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呂祿已然變得呆滯,他左看看右看看,覺得這對師生閃爍著如出一轍的恐怖光芒——
不,不能這麼形容。留侯運籌帷幄,決勝千裡,要是讓父親知道了,父親還不打斷他的腿!
這是聰慧,是智慧的光芒,呂祿艱難地糾正自己。
……
張不疑進宮的時候,有著壓抑的好奇與激動。
父親算無遺策,神聖的形象已經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裡。隻是丞相究竟是如何祛除心病的,為何梁王出手就能行?
難道因為梁王是丞相唯一的學生嗎?
他已經思考了許久,卻想不出個所以然,還有保溫杯這回事,也是父親從椒房殿回府,繼而詢問他的。
那時候先帝還在,張不疑覺得,指不定與梁王殿下有關。
從前要麼出門求學,要麼悶在府中,學習與大人一樣的宅,如今竟是能夠進宮一趟,得賴父親求來的恩典,張不疑感動萬分。
他的腳程極快,在侍者的帶領下,不一會兒就到了天祿閣。
正欲望向與父親心有默契的梁王殿下,就見一方黑黑的,圓圓的鐵鍋,端端正正放在他的麵前。
張不疑:“…………”
此時課業差不多結束,劉越決定去未央宮求他的皇帝哥哥,撥一塊上林苑的地加三四個大匠,再多些攪拌的人手,悄悄研製紙張就好了。
他隻是想讓母後輕鬆一些,不為竹簡的繁重累壞身體,不想名揚天下,更不想大大出一回風頭,從此招賢納士,走上人生巔峰。
劉越依舊牢記自己不想努力的願望,由此催生一個苦惱。
練武讀書也就算了,造紙也要親力親為……嗯,就當是為了母後了!
其實,還有一句大實話沒說出口——這是他唯一知道的古代科技樹。
彆的就沒啦。
火.藥他不會,印刷和指南針……要用什麼原理?
頭一次遇到老師的長子,胖娃娃新奇地盯著張不疑看,隻見他麵容俊秀,渾身上下透著朝氣,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不像一個純粹的讀書少年。
“不疑。”張良親切地叫他的名字,“這一口養生鍋,為父就勞煩你了。”
如何不經意地顯露在曲逆侯麵前,乃是一門大學問,張良認為長子能夠勝任。
張不疑覺得自己對父親的崇敬,啪嗒一聲碎裂了:“……好的,大人。”
為什麼不喚辟疆,辟疆才比他小三歲呀。他背起鍋,保留住最後的倔強,扭頭看向梁王殿下,卻見梁王朝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似在給他加油鼓勁。
心傷被撫平了一半,張不疑站直身體,不由自主地抿起笑,往日因為丞相收下學生的微酸勁兒消散得無影無蹤。
他在心裡暗自感歎,日後如果能生殿下這樣的娃娃,該是多麼得意的事。
還有丞相到底為何消了心病,保溫杯……到底要如何製作?
張不疑憋住了自己。眾目睽睽之下,實在不適合問,何況還有讓他背黑鍋的父親在,張不疑覺得還是不開口為好。
瞧長子這般表現,張良若有所思。
他心弦微動,真正地琢磨起來,不如改日再向太後求一個恩典?
.
因為陰差陽錯的背鍋緣分,梁王殿下認識了一個新的少年英才,和皇帝哥哥求地求人的過程同樣很順利。
未央宮宣室殿,有兩位來者不必通報,一個是太後,一個是梁王。劉盈抱了幼弟在膝上,捏捏他的小手,摸摸他的臉蛋肉,嗓音滿是溫柔:“要不要多一些地?上林苑占地廣,除了竹林還有他處。”
又說:“少府不缺大匠,隻需朕一句話的事,三四個怕是不夠。有哥哥在,哥哥幫你瞞著母後……”
劉越重重搖頭。
摟住劉盈的脖頸,他努力不給兄長的膝蓋負重,據理力爭:“夠用,否則動靜太大,就是給哥哥添麻煩。”
劉盈連忙說好:“那越兒準備做些什麼?”
劉越守口如瓶,眨著眼睛道:“要給母後和皇兄一個驚喜。”
劉盈笑道:“朕就等著你的驚喜。”
就在這時,劉越終於想通了一個問題。
他覺得張不疑身上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分明是科研家的氣質。嚴謹,求知,充滿了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再戴一副眼鏡,直接可以開教學小課堂了!
梁王殿下心動起來,覺得造紙的道路上,必然要有這樣一個人才,能夠傳揚背鍋精神,解答困難問題,引領造紙技術的前進。
張不疑造的紙,和他鹹魚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