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越都想給知心夥伴豎大拇指了。這方法聽著就很科學,很有可行性,最重要的是陳買敢為人先、絲毫不怕頂撞父親的精神,特彆值得誇讚,讓他感受到億點點熟悉。
呂雉傾過身,目光灼然:“你的意思是,此法能夠加大畝產?”
陳買搖頭,深吸一口氣:“臣不確定,故而挑進宮試試。”他不好意思起來,耳朵泛上紅色:“太後將長信宮的荒地交由老師,我卻實在低估了這些東西的氣味,實在逾越不雅,引得父親大怒……還請陛下太後責罰。”
責罰什麼?
“哀家從前下地,還親自接過牛糞,隻要與農相關,談不上不雅。”
呂雉思索一會兒,溫和一笑,很願意花費半年時間,看師徒倆驗收成果,錯了的話再種就是:“你放手去試,外頭不會有議論的聲音。不過是農田裡邊的農事,哪裡影響得到長信宮?”
說著,她掃了陳平一眼。
陳平:“……”
呂雉歎氣:“先帝和哀家提過,曲逆侯少時喜歡讀書,熱愛遊學,幾乎沒乾過農活。如今陳買挑肥進宮,哪裡值得你動那麼大火氣?有異味,卻於農耕有利,這兩樣孰輕孰重,你卻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這回衝動追打,實在有損重臣之儀,我就罰你空閒的時候幫幫陳買,去協助他施肥吧。”
陳平:“………諾。”
這個懲罰實在算不上懲罰,卻讓所有人恍恍惚惚。陳平老臉紅了,萬萬沒想到竟有峰回路轉,同時伴隨著狂喜,太後沒有怒而痛斥陳買大不敬,反而願意支持他,陳買也是,他、他簡直是沉穩過人,有大出息啊。
陳師傅心不痛了,腰不酸了,想要給兒子噓寒問暖,問他有沒有跑累。
陳平微笑起來,活似自己受了誇讚:“太後教訓得是!臣實在慚愧,將牢記太後所言,得空就來協助陳買,臣謝太後輕放之恩。”
眾人:“……”
前殿一片喜氣洋洋之景,劉盈忽然開口,溫和地詢問陳買:“朕沒聽錯的話,你說‘有幸經受點撥’,才想出這樣的法子,莫非是董公的點撥?”
陳買一愣,道:“回陛下,不是臣的老師,是梁王殿下。”
喜氣變為安靜,又化為寂靜。
正聽得津津有味的劉越:“?”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他怎麼不知道他點撥了這個小天才??
這話太過離譜,劉越灰黑色的眼珠睜大,就聽陳買解釋道:“大王問我,為何肥料的品類單一,而不是多種多樣。此言振聾發聵,讓買思索了數月,才萌生出混合的法子,並跳出糞水的界線,把目光放在秸稈與草木灰上,一一前去搜集。”
他吃飯在想,睡覺還在想,想明白了,就嘗試著去做,老師對此也是萬分支持。
劉越:“……”他有了不好的預感,已經預料到了曲逆侯世子的下一句話。
果不其然,陳買道:“大王功高,若無大王此問,臣如何也想不到可以這樣做。也是臣太過愚笨,還需思索數月,若換做他人,定然比臣想得更為完整,更為深遠,臣實在是沾了大王的光啊。”
梁王殿下的坐姿越來越端正,笑容越來越勉強,怎麼什麼功勞都要按到他頭上。
馬蹄鐵也就算了,施肥這塊他一竅不通,陳買簡直比張不疑還要離譜。還能不能好好待在幕後了,劉越決定為自己正名:“我——”
話音未落,陳平的微笑帶上了三分恍然,三分欣喜,以及四分激動:“原來如此。買,還不好好謝過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