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秋一呆,劉越也呆住了。
他仰頭看呂雉,眼底閃爍著亮晶晶。
大長秋看向大王,不確定道:“能夠縮小花朵的形狀,應是可行……”
“可行。”劉越立馬道。母後記掛的東西,就要記在小本本上,即刻安排下去,來給勇武的大漢軍隊增光添彩。
看來他還要招人招方士,隻要多來幾個,炸炸就熟悉了……
拉著呂雉坐在席上,劉越繞到身後,強烈要求為她敲背,一本正經道:“越兒現在的力氣,又比五歲的時候大了。”
平日他都不提自己的年齡,也就今天破了戒,呂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最後纏不過他,讓劉越敲了一刻鐘的背,劉越呼出一口氣,蹬蹬蹬地轉過身。
他轉身出去,不到一會兒回來,洗乾淨的雙手端著銅盆,銅盆盛有滿滿當當的水,正嫋嫋冒著白氣。
劉越四平八穩,踮起腳,將銅盆放在木架上,又指揮宮人取下木架頂端的布巾。
布巾太高了,目前的他夠不著。劉越哼哧哼哧,將布巾浸入水中,很快展開,搓揉,擠出布巾的水,等晾成七分乾,熱氣還在的時候,小心地擠成一個尖尖,給母後擦臉。
輕輕擦完五官,又換了個麵,覆上呂雉的前額,臉頰,最後換水擦脖頸。呂雉半閉著眼,嘴唇不自覺地抿著,防止它彎得太過分,等到溫熱的布巾取下,眼尾稍稍有些紅,又仿佛不露痕跡。
她的心尖開起一朵小花,很快化為花林,搖曳生姿,洗淨從前所有的淤泥。
翌日,建成侯呂釋之前來取經,想率先取得煙花的供應,叫夫人生辰的時候開懷開懷。呂雉用奇異的眼神望著二哥,揚眉:“這是越兒所製。”
“正是越兒所製,故而此物珍貴,臣拉不下臉。”儒雅的建成侯笑道,“太後……”
話音未落,呂雉也笑了,道:“煙花向來是獻給阿娘的禮物。不如拉上祿兒,去梁園學一學?”
建成侯頓時明白了:“……”
妹妹的第一層委婉意思,夫妻之間送這個不合適。妹妹的第二層委婉意思,隻有獻給母親的孝心才最真摯,不如叫呂祿去觀摩觀摩,讓呂祿領著人做。
極有道理。
呂釋之皺起眉,呂祿他懂個什麼,不被衝上天都是好的。建成侯隻能遺憾地放棄這個念頭,回家教訓了次子一頓:“明兒你就進宮去,與大王形影不離,而非讀書的時候跟隨!”
撅著屁股藏東西的呂祿:“……”
他像受了驚的鬆鼠,見父親的注意力不在床前匣子上,抹了把冷汗,條件反射地點頭。
怕是連他的話都沒聽清楚,呂釋之恨鐵不成鋼,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逆子啊。
而此時此刻,未央宮,宣室殿。
因為昨晚之事,想向皇帝請罪的營陵侯劉澤再也等不及,匆匆隨近侍入內。
一路上,聽聞曲逆侯世子也在,劉澤心情降了幾個度。近侍引他到偏殿候著,卻遲遲不宣,最後乾脆連伺候的宮人都散了個乾淨,劉澤的心情降到了穀底。
陛下性情寬厚,幾乎沒有用這樣的方式對待過臣子,霎那間,惶恐與忿然交織,劉澤鬱著臉,自個走出偏殿,尋覓皇帝的蹤跡。
除卻請罪以外,他要稟報一樁大事,實在拖不得。呂家人膽敢臨摹兵符,其心可誅!
他專門避開武士站崗的殿宇,繞過正殿,往無人的地方走。誰知運氣來臨,偏殿往後的一條大道恰恰無人值守,他一路前行,腳步如飛,最終走進寬敞的大院、不,開辟出來的農田。
猶如晴天霹靂降臨,營陵侯腿一軟,喉頭有了血腥味:“陛下——”
陛下竟然一副田間裝扮,頭戴鬥笠,坐在板凳上剝粟殼,一臉溫和地詢問身邊人,也就是曲逆侯世子陳買。陳買剝得明顯比他熟練許多,回頭望來,麵上有著些許困惑。
而他們的右手邊,堆著高高的、正在腐熟的糞肥。
耳邊猶記方才的談論聲:“吳王宮……王後耕種……”
營陵侯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劉越睡得正香,隱約聽到呼喚自己的聲音。他翻了個身,藏住耳朵,呼喚聲延綿不絕。
宦者牢記大王“一旦吳王有事就告訴他”的箴言:“大王,營陵侯在宣室殿暈了過去,醒來竟是對著吳王喊打喊殺,說他讒言惑主,妖言惑眾!”
劉越瞬間清醒了。
他一骨碌爬起,決定湊了這個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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