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蘇夏繼續去市醫院實習。
半個月沒來了, 小護士們對待蘇夏依然熱情——主要是減肥茶和祛痘茶那些東西的效果實在太好了，用了之後忍不住和親戚朋友分享。而後就會有朋友要她們幫忙代購一些的。
和蘇夏處好關係, 對於她們這些想要買東西的人來說, 很有必要！
好在蘇夏對於這類可以量產的東西倒是挺樂意出售的。
不過圍過來的小護士有點多了，蘇夏就先找了蘇琳, 讓蘇琳幫忙把她們要買的東西先記下來，到時候再把名單給蘇夏。
想想也是挺有意思的。
這下子蘇琳和蘇浩這倆姐弟貌似都成了蘇夏的代理了？！
知道減肥茶祛痘茶八白散都可以買, 小護士們心滿意足的都找蘇琳登記去了。
蘇夏也總算是能去辦公室找孟繁醫生了。
“孟醫生？”蘇夏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孟繁的頭發盤起來整個一絲不苟, 讓她看起來越發的嚴肅。
就跟上學時候的教導主任似的。
“嗯……”孟醫生抬頭看了看蘇夏, 停了幾秒才道, “先進來吧！”
蘇夏也停了停。
她感覺到, 孟醫生對她的態度似乎比上次見她的時候差了許多？
蘇夏摸不著頭腦，但還是選擇乖乖的進門, 坐在孟醫生的後麵繼續看她問診。
楚曼曼父女倆半個月前來找孟醫生看病的時候, 蘇夏聽到孟醫生囑咐過他們, 每隔一個星期來醫院一次。
楚曼曼還是個高中生, 找時間來醫院的話……還是星期六星期天最合適。
所以蘇夏特意選了星期六星期天來醫院實習，想看看能不能碰上那對父女。
沒想到的是。
楚曼曼父女倆還沒來複診，蘇夏倒是在醫院裡看見熟人了！
當蘇夏在醫院的配藥窗口外，看到了鄰居家的秦孟哲秦叔叔的時候。
那感覺，相當的複雜！
有點想笑, 但是還有些無語。
但是秦孟哲的想法就簡單多了——他可一點都不想在這裡碰見蘇夏！
之前。
因為他們家豪豪的事情, 秦家來蘇夏家鬨了一場。
本來鬨到最後是秦家理虧, 他們已經挺丟臉的了。
沒想到臨走的時候蘇夏撂下一句秦孟哲有口臭的話, 直接讓秦孟哲最在意的地方暴露在了大眾眼中。
說實話，蘇夏當時隻是想小小的給他一個沒臉。
她沒有考慮到，他們家小區裡，居然有那麼多閒的無聊的好事者，短短幾天時間就把秦家和蘇夏吵架的事情，還有秦孟哲有嚴重口臭的事情傳開了！
其實蘇夏之前說的話也沒錯。
秦孟哲的口臭啊，連家裡人都受不了！
他爸媽還好一點。畢竟“母不嫌子醜”，兒子口臭一點而已，不是什麼大問題。
他老婆對口臭的反應就比較大了。
秦孟哲每天晚上回家裡，他老婆都要他刷牙好幾遍才讓他上床。
第二天早上不刷牙不需他開口說話。
平時的時候想要親親老婆孩子都是直接被拒絕的。
外麵的人不知道也就罷了。
但事情鬨開之後，走在路上看到附近的鄰居說笑，都會覺得他們是不是在笑秦孟哲的口臭。
他們覺得丟人了。
秦孟哲的老婆就提議要他去醫院裡看看，治一治這口臭。
說實在話。
秦孟哲口臭都這麼多年了，聽彆人都說他嘴巴臭，他自己是聞不出來的。因此也從來沒想過去醫院看。
他心想：口臭這也算是病嗎？能治得好嗎？
耐不住妻子的要求，他還是答應去醫院檢查一下到底是什麼回事。
雲水鎮上是有醫院的。但是這麼一個小鎮，鎮上的人相互之間也基本都是認識的。
去鎮上的醫院看口臭的話，碰到熟人的概率實在太大了，到時候被人知道之後估計又有新一波的閒話要來了。
所以他選擇來市醫院。
沒想到，在這兒還是碰到了熟人！居然還是他最不願意碰到的蘇夏！
好歹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
秦孟哲也就愣了兩三秒鐘，反應過來之後，立馬決定假裝不認識蘇夏，就這麼轉身離開。
手上提著的，應該是醫生開的藥單。
想來他本來是來找護士配藥的，看到蘇夏在這裡，就準備先離開，等一會兒再過來。
蘇夏看他一副不想和自己打招呼的樣子，也就沒吭聲。
但是旁邊負責配藥的小護士先出聲了，“蘇醫生，你怎麼到這兒來啦？”
蘇夏認識，小護士叫做餘盼盼，曾經找蘇夏買過祛痘茶。
“沒什麼，就是有點餓了，想去外麵買點吃的。”蘇夏道。
餘盼盼有心和蘇夏打好關係，“蘇醫生，現在還不是飯點，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這裡有今天早上買的小蛋糕，就拿去吃吧！”
“這就不用了……”
蘇夏還沒把話說完。
“她是這裡的醫生？！”秦孟哲突然出聲了。
原來他壓根就沒走遠，就在拐角的地方看這邊的動靜呢。
秦孟哲也在奇怪呢。
前一段時間小區裡不是還說蘇夏在龍城沒找到好工作，回家啃老嗎？什麼時候都在市醫院當醫生了？！
看小護士的那個態度，蘇夏在醫院裡地位還挺高的？
秦孟哲的語氣不太好，似乎不相信蘇夏是這裡的醫生。
蘇夏朝著他露出一個淡淡的笑，“秦叔叔都願意來治一治你二十多年的口臭了，我在市醫院工作有什麼好驚訝的？！”
配藥的小護士也有趣的很。
聽語氣，知道蘇夏和這個男的關係不好。
特意朝著秦孟哲露出一個詫異的眼神，還看著他手裡的配藥單。
又被蘇夏戳了痛處，秦孟哲漲紅了臉。
他羞憤欲絕，把藥單往桌上一甩，“配藥！”
等到小護士配完藥，他就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
等他走了，餘盼盼還咕噥著“這麼大聲乾什麼”，轉頭又對蘇夏一臉笑，“蘇醫生，這個蛋糕真的超好吃的，你吃吃看嘛……”
***
楚曼曼父女倆是在星期天那天來了。
這回楚曼曼倒是沒有化妝。
過來的時候臉上帶了一個大口罩，神色焦急。
楚曼曼一看見孟繁就衝了過來，“醫生，我的臉突然之間變得嚴重了！怎麼辦啊？！”
孟繁麵露詫異，“怎麼會？你先把口罩拿下來，我檢查一下。”
口罩一點點被楚曼曼拿下裡，蘇夏也仔細的看過去。
楚曼曼的臉真的一下子嚴重了好多！
原本她臉上其實並不太嚴重，也就臉頰上指甲蓋大小的一塊，再就是下巴到脖子那裡有兩塊小的白斑。
但是現在，臉頰上的白斑直接就變大了一圈，她的額頭上又多了兩塊白斑。
這一下子嚴重了那麼多，也難怪楚曼曼急得跳腳。
旁邊的楚爸爸也急得不行，“醫生，我們曼曼一直都有按時吃藥，一天三頓，我每天煮好了親眼看著她喝的，藥膏也每天都在塗，怎麼會這樣呢？！”
孟繁嚴肅的檢查著楚曼曼的情況。
她也無法理解，楚曼曼如果真的按時用藥，並且沒有做什麼違反醫囑的事，怎麼會在短短的幾天裡情況加重了這麼多？
又是把脈又是檢查舌頭的，孟醫生最後才問道，“曼曼，你最近學習是不是壓力有點大？有沒有吃什麼我叮囑過你不能吃的東西？”
楚曼曼的眼神遊移了一下，又轉回來回答，“沒有。”
學生階段，有一個特點。
很大一部分學生都會自己認為自己很厲害，騙人彆人都不知道。
比如說考試的時候，有人作弊。考完了之後得意洋洋，覺得老師沒有發現自己作弊，自己多麼的聰明。
而實際上，從講台上往下看，其實很多事情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的。
沒被發現，很大可能是老師寬容，放過你了而已。
現在楚曼曼的情況也是這樣。
她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
她坐立不安的肢體動作，時不時咬著嘴唇，以及不敢直視醫生的眼睛等等，都在告訴所有人：她在撒謊！
楚爸爸這時候也想起來了。
前幾天，曼曼說去和同學出去玩。回來之後第二天開始，她臉上的情況就加重了。
“你確定沒有吃不該吃的東西，沒有做不該做的事情？”孟醫生又問了一遍。
“真的沒有。”楚曼曼死不承認。
麵對這樣不配合的病人，真的是挺讓人無奈的。孟繁歎了口氣，“你這樣不遵醫囑，連維持現狀都做不到，你的病又怎麼能治好呢？”
楚曼曼其實一直就有這個擔心。
她清楚的知道，白癜風很難治療。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人頂著那奇奇怪怪的皮膚隻能靠著化妝品遮掩。
但是心裡又隱隱抱著一絲希望：她現在屬於早期，說不定、說不定能治好呢？
病情的突然加重直接就讓她的希望被打破了，整個人都有點崩不住了，眼淚流下來就止不住了，“我都這樣了，肯定治不好了！”
一時間，辦公室裡隻聽得見楚曼曼壓抑的哭聲。
楚爸爸其實心裡比楚曼曼都難受，他強忍著安慰閨女，“你說什麼呢！爸爸帶你找最好的醫生，肯定能把你治好的。”
讓楚曼曼哭了一會兒發泄了一下。
孟醫生道，“蘇夏你先帶楚先生出去一下。”
孟繁需要給楚曼曼再檢查一下。
——楚曼曼臉上都加重成這樣了，身體其他地方不知道新產生了多少白斑。
蘇夏應聲。
然後帶著楚爸爸到了辦公室門外。
……
一出門，她就看見楚爸爸抓著自己的頭發蹲在了門口。
楚爸爸一臉自責，“都怪我！咋就有這麼個病呢！我咋就有這個病呢！”
楚爸爸之前是強忍著在安慰女兒，現在女兒不在他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