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蘇夏給楚爸爸用了自己配置的藥膏,孟醫生繃不住了。
誠然, 這是楚爸爸自願的, 並且楚爸爸也不是醫院的病人。
但是作為一個負責任的醫生,孟繁是沒法接受這樣隨便給病人試藥的。
“走!你們跟我去見主任去!”
她甚至都沒來得及聽楚爸爸說出塗藥的結果, 就把他們往蔣主任的辦公室拉。
她是真的生氣的。
蘇夏作為醫務人員,還是實習生, 怎麼能隨便的把不知道什麼成分的藥膏給人塗呢?即使不是市醫院的病人也不行啊!
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等到裡麵蔣主任喊了一聲“進來”, 孟醫生進門就道, “蔣主任, 那個蘇夏我是帶不動了!你換個人來帶她吧!”
“怎麼了?”蔣主任抬起頭看著門口站著仨人, “先進來再說吧。”
孟繁是個直脾氣, “蔣主任,我知道, 你覺得那個蘇夏是個難得的人才。但是我不想帶這種太過於自由的人!”
一開始,孟繁對蘇夏其實是沒有什麼意見的。
一個實習生而已, 帶就帶唄!她又不是美帶過!
但是帶了蘇夏兩天之後, 蘇夏半個月都沒來, 孟繁就有點不高興了。
誠然,一個月至少有一周時間來醫院,這是蔣主任同意的。
但是在孟繁看來, 一個實習生, 來實習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剛來兩天就回去說自學, 並且以後也是一個月隻來一周?
即使是再好的苗子, 孟繁也不大喜歡。
所以在蘇夏這次過來實習的時候,才發現了孟醫生對她比之前冷淡了不少。
這方麵,隻能說雙方想法不一樣,也沒有誰對誰錯。
但是!
蘇夏瞞著她,擅自給病人家屬用藥的事情,孟繁完全就不能接受了,直接就把楚家父女帶過來,表示這人沒法子帶了。
“孟、孟醫生……”楚爸爸嘴巴動了動,想要解釋。
蔣主任發現了楚爸爸有話要說,覺得這裡麵肯定還有彆的原因。於是溫和道,“孟繁啊,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但是我也相信,蘇夏會會這麼做是有一定考量的。要不然,咱們先問問楚先生他們怎麼想的?”
“不用了!”孟繁強製性打斷,“這是原則問題,我沒辦法接受!”
一旁的楚爸爸終於忍不住打斷了,“孟醫生,是我!是我求蘇醫生幫忙的。”
“而且,她的藥膏是有效果的!你看我手臂上,原本上塗了藥的那一塊皮膚已經恢複正常了!”
這句話,成功的把孟繁還有蔣中華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了。
“你說什麼?有效果?還已經恢複了?”孟繁下意識的問道。
楚爸爸撩起自己的衣袖,指著手臂上的一塊正常的皮膚,“三天前,我把藥膏塗在這裡。原本黃豆大小的一塊白斑,現在已經什麼都看不出來了。”
楚爸爸現在後悔了,早知道塗藥之前應該拍張照片有個對照的。或者乾脆找一塊大一點的白斑,要不然也不會說不清楚。
“三天?這、這不可能!”
不僅僅是孟繁,蔣中華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特彆是孟繁。
她其實一直致力於研究治療白癜風的有效藥物。
主要原因,是她自己的一個很重要的親人,就患有白癜風。
那個人,是她的奶奶。
孟繁小時候,是被自己的奶奶撫養長大的。
她小時候家裡情況很不好,父母去世,爺爺也早就沒了。家裡就奶奶和她兩個人。奶奶為了養活她,除了微薄的退休金,每天還要出去撿瓶子。
因為沒人看著,奶奶出去撿瓶子的時候,會帶著孟繁一起。再大一點,孟繁就會幫著奶奶一起撿瓶子。
因為從小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孟繁從來都不覺得,奶奶臉上一塊白一塊黃的有什麼奇怪的。
但是出去撿瓶子的時候她慢慢就感覺到了。
出去的時候,因為奶奶臉上的一大片一大片的白斑,人們看見他們都會遠遠的離開,她們甚至收到過許多的白眼和責罵。
但是就是靠著奶奶的退休金還有撿瓶子,孟繁一天天長大,成績優異,還考上醫科大學。
她在考上醫科大學之後,就開始研究白癜風,想要研究出治療它的有效藥物,治療奶奶臉上的白斑。
但是還沒等她大學畢業,奶奶就去世了。
雖然遺憾沒能在奶奶在世的時候研究出有效的藥物,孟繁依然沒有停止對白癜風的研究。
其實,現在市麵上有有幾種適用於白癜風的中成藥,孟繁還參與過研製。
隻可惜,白癜風的治愈反複性太強了。常常你以為快要痊愈了不知道怎麼的又複發了。
而且不是所有的患者都能夠保證在飲食和生活習慣上做到完完全全的遵照醫囑的
要不然,某個大導演也不會放著自己的白癜風到現在都不治療吧?
現在,卻有人告訴孟繁。
白癜風後期都能起到有效的治療的藥物,就這麼出現了?
孟繁在那一瞬間都覺得這是在做夢。
“你確定手臂上塗藥的部位好了?”她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真的!”楚爸爸用力的點了點頭,“孟醫生,蔣主任,我現在就想聯係蘇醫生,我想要給我女兒用那個藥膏!”
孟繁豁然轉頭,看向蔣中華,“蔣主任,我要求打電話讓蘇夏回醫院一趟,我想問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再說蘇夏那邊。
在給楚爸爸塗抹了三黃膏之後,蘇夏其實並沒有著急著結果,而是直接回村子裡去了。
說起來她從龍城回來說起來也有小半年了,再過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了。
這次回村裡,蘇夏就發現有一群人正圍著對一間老房子進行修葺。
這段時間村子裡還真的是挺忙的。
蘇夏家的房子還在重建之中,村子裡今年桃子賣的好,想要把房子修一修的也不在少數。
沒想到這次回來,又看到一群裝修房子的——並且看這架勢,還不是附近的裝修隊,似乎是專業的裝修公司。
旁邊的大樹下,一群大媽搬了小凳子,指著房子聊的那叫一個興高采烈的。
蘇夏回到爺爺奶奶這邊的時候。
一進門,就聽到裡麵咿咿呀呀的,是奶奶正拿著蘇媽給她買的iPad,聽著黃梅戲呢!
蘇夏就笑了,提高了聲音道,“喲,奶奶聽戲呢?爺爺去哪兒了,怎麼不陪著你?”
孫女回來了,蘇奶奶趕緊招手讓她過來,把桌上的橘子往她手裡塞了一個。
至於蘇爺爺?
“他?”蘇奶奶哼了一聲,“他哪裡願意一直在家裡陪我呀!現在啊,肯定是揣著你給他送的藥酒,找老趙喝酒去了!”
蘇奶奶嘴上說著不高興,其實眼睛裡卻泄露出笑意,顯然對這樣每天精氣神十足到處溜達的蘇爺爺很滿意。
蘇夏也不拆穿,陪著奶奶先聊了一會兒。
想起看到的專業裝修隊,就問了一句,“奶奶,村裡這是怎麼了?我看見離咱們家不遠處,胖嬸家隔壁的房子好像有人在重新裝修?還挺專業的。”
這件事蘇奶奶是知道的。
“是羅家小子找來了,說他媽年紀大了,想要回村子裡住,就先把老房子裝修一下。”
說起羅家,在他們村子裡也算是有名的。
羅大全夫妻倆是蘇爺爺蘇奶奶那一代裡少有的隻生了一個兒子的家庭。
倒不是因為不想生或者怕生多了養不起,是羅奶奶當年生兒子的時候傷到了身體,後麵就不能生了。
一輩子就這麼一個兒子了,羅大全夫婦倆自然是對這個兒子精心撫養。
在那個大部分人的學曆普遍都是初中、中專、高中的年代裡,他們硬生生的把兒子供到了大學畢業。
他們的兒子羅正光也是爭氣的。
大學畢業之後剛開始當了老師,後來瞅準機會又辭職下海經商了。
“你看看就明白了,羅大全那房子,可是咱們村子裡的第一座磚瓦房!都是正光那小子掙錢回來之後給他爸媽建的。”羅奶奶說道。
“那後來呢?”蘇夏問道,“他們怎麼就搬走了?”
說到這裡蘇奶奶就歎了口氣。
“還不是那些個親戚鬨的!”
原來,剛開始羅正光掙了錢,就想過把爸媽接到外麵鎮上或者市裡住。
但是羅爺爺羅奶奶覺得不習慣,拒絕了。
羅正光就花錢建了磚瓦房,然後請了同村羅爺爺的一個遠房親戚幫著照顧一點。
作為報答,羅正光每個月都會給羅爺爺羅奶奶寄錢,讓他們看著給點用來感謝那位親戚。
那位親戚的兒子高中畢業了不上學了,羅正光還幫著讓他在鎮上的修車店當了個學徒。
每次回來,羅正光看著的都是那位親戚,叫曉雲的把自家爸媽照顧的很好,也非常感謝對方。
沒想到大概五六年前吧。
他出差正好到了雲水鎮附近,想著順便去村裡看看爸媽,也就沒有提前通知。
誰知道回到村裡,卻看到了讓他憤怒的一幕——
他給爸媽建的房子裡,爸媽冷冷清清的住著,穿著舊衣裳,吃的是白飯配榨菜、醃黃瓜。
羅正光是不敢相信的。
明明之前每次回來,爸媽穿的都是新買的衣服,吃的都是魚啊肉啊,現在怎麼穿的都是很舊的幾年前的衣服了?吃的白飯配榨菜了?
後來一問,才明白。
剛開始曉雲還算老實。
後來羅大全夫妻倆年紀大了,人有些糊塗了,就開始欺負他們了。
昧下了羅正光給爸媽寄的錢——因著在山裡,並不習慣用銀行卡。
每次寫信回來都是曉雲幫著讀的,假意說羅正光最近生意不大好,才暫時不寄錢的。
擔心兒子,省吃儉用。之前羅正光給爸媽買的一些東西,讓曉雲幫他們給賣了——估計也被曉雲給偷偷昧下了。
平日裡不怎麼出門,又有曉雲幫著送飯送菜照顧,還真沒人發現,老兩口暗地裡被欺負了。
羅正光問清楚所有事情之後,出離憤怒了。
合著他這些年給的錢,都用來養白眼狼了?!
老人再說什麼住在城裡不習慣他也不聽了,直接就把老兩口接過去跟他一起住了。
走之前還找人去曉雲家鬨了一場,砸了不少東西。曉雲理虧,也不敢鬨出來。
雖然說這事兒和村裡其他村民真心沒什麼關係,但是羅正光還是遷怒了——要是有人能注意一下他爸媽的情況,爸媽也不至於受了那麼久的委屈!
後來羅正光生意越做越大,據說資產都上千萬了。
老村長還曾經聯係過一回,想讓他幫幫村裡,能讓村裡修一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