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目光複雜的看著眼前造型古樸的木質書架,進門前的一絲旖旎被迎麵而來的知識海洋衝擊得蕩然無存。
不大不小的一間書房,木質地板在鞋跟的敲擊下發出悶響,六七個書架上擺滿了書籍,書桌上堆放著幾本書,還有一盞油燈,的墨水瓶裡插著一根羽毛,窗邊放著一把搖椅,很有十九世紀風格。
“怎麼樣?你有沒有印象?”遊鯉把津島推進門,走到書桌前輕輕在書桌上扣了兩下,期待的看著津島,帶著誘導的聲音輕聲說:“那天晚上,我們都喝了點酒。你把送我回了家,我拖著你來到這裡,就在這張桌子上,我們度過了非常快樂的一夜。”
“書桌上啊,”津島神色莫名,纏著繃帶的手在桌子上抹了一下,撚了撚了指尖,帶著不可捉摸的微笑:“難怪。”
遊鯉莫名其妙:“難怪什麼?”
津島笑了一下,“難怪阿魚你筆下的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在首領辦公室的桌子上……”
遊鯉迷惑不解:“嗯?這是我們的美好回憶啊,關中也什麼事?”
津島笑而不語,一臉你懂的。
等一下,遊鯉腦中閃現出了一個片段,原中也和太宰治在首領辦公室的桌子上……
遊鯉懂了之後一張臉瞬間爆紅:“你你你!!你在想什麼奇怪的東西啊!津島你思想能不能純潔一點健康一點!這不是你這個年紀應該看的書!”
“可是我滿腦子都是阿魚你寫的中原中也與太宰治的【嗶嗶嗶——】”津島無辜的眨眨眼,“說起來為什麼是中原中也把太宰治壓在桌子上呢?那個小矮子,應該是太宰治在上麵才對啊。”
“你夠了,我們之間的美好回憶怎麼會是這種東西啊!”遊鯉氣急敗壞,誰要跟你討論誰在上麵啊!“津島你到底怎麼了嘛?”
“不知道呀,”津島抬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翻開,很隨意的說:“可能是被車撞了,也可能是吃了奇怪的蘑菇,還是跳進河裡撞上了河底的石頭,記不太清楚了呀。”
果然是這樣!遊鯉心中一沉,眼淚噸噸噸就下來了,“你……你在電話裡怎麼不說清楚?還騙我在加班不能見麵!”
原來突然出現在魚哥家門口不是驚喜嗎?而是已經遺忘但還是跟著身體的記憶找過來了嗎?沒想到魚哥在你心中占據了如此重要的位置嗎?
津島!不愧是靚仔四兄弟中的一員!
“不用擔心,”遊鯉努力微笑,安慰津島:“在你恢複之前,我會照顧你的,從現在開始!”遊鯉上前一步握住了津島的手:“我會跟你形影不離!”
太宰治翻書的手頓了一下:“形影不離……倒也不必如此。”
“必須如此!”遊鯉堅定的說,更加用力握著津島的手,擔憂的看著他:“萬一哪天你在路上突然忘記自己是誰了怎麼辦?一想到你會一臉癡呆的站在馬路中間,獨自麵對陌生的世界,我就很難受啊。”
遊鯉身體裡的寫手基因立刻行動,為津島構建了一個無比悲慘的未來。
“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能去哪裡,身邊來來往往的人沒有一個與你有關。沒有錢也沒有吃的,下雨隻能蹲在橋下與流浪貓搶吃的,”遊鯉抽泣了一下,含淚看著津島:“太慘了,真的太慘了!”
“唉?阿魚是在說我的未來嗎?”在遊鯉構想的未來中已經衣衫襤褸胡渣滿麵隻能在公園紙箱裡過夜的津島突然反手握住了遊鯉的手。
“是啊,這是有很大概率發生在你身上的未來啊!”
“那麼,”津島像是一個發現了彆人秘密的頑皮小孩,笑容狡黠,“你為什麼在發抖呢?”
他看著遊鯉,感受著握在手中的那隻手微微顫抖:“你在害怕什麼?”
“你在說什麼奇怪的東西啊津島?”遊鯉乾笑了兩聲,“我們在討論的是你的未來啊。魚哥怎麼會害怕呢?不會的,我不會害怕,我超強的!我一點就不害怕!”
他大聲說著,像是在向津島證明,又像是在告訴自己。
“多可憐啊,”黑衣青年神態無比憐惜,用溫和包容的目光注視著不停強調自己無所畏懼的青年,不,仔細看看,其實還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呢。笑容一點點漫上臉孔,笑意卻無法抵達眼睛,看似溫暖的鳶色眼瞳中,隻有荒涼一片。“原來你也害怕嗎?”
另一個‘我’是否洞悉到這個秘密了呢?是自以為尋找到了太陽,還是在等待太陽墜入泥沼中來到黑暗的自己身邊呢?
突然就有點好奇了呢。
“廢話,我當然會害怕啊!”遊鯉吸吸鼻子瞪了他一眼,“津島,你要認清一個事實,不是每個無家可歸的人都有被富婆撿走的幸運的。”
太宰治:……突然就覺得自己剛剛想太多了。這個人的思考模式,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測範圍。
“魚哥都沒有這種幸運隻能自力更生,你就不要想了!好好接受魚哥的照顧吧,相信我!”遊鯉拍拍他的肩,“一定能把你照顧得很好!”
“其實不是很嚴重,”津島放下書四處打量,走到了窗邊:“隻不過是某些記憶模糊不清,遠遠還沒到忘記自己是誰的危險程度。”他指在窗戶上畫了個圈,微笑著問:“我能把窗戶打開嗎?”
當然不能!
遊鯉立刻閃身擋住了窗戶:“還是不要了,書房窗戶很久沒開了,全是灰塵,很嗆人的。”
哈爾的城堡實際上一直停靠在星海之湖的岸邊,靠著精神小火卡爾西法將門開往其他世界。推開窗戶就能看到澄澈寧靜的湖水與一望無際開滿花朵的山丘,反正不是鋼筋水泥搭構成的橫濱。
“這樣啊,我以為阿魚會很高興的打開窗戶讓我清潔呢。”津島貌似不經意的說,手掌貼在不透明的彩繪玻璃上,饒有興致的盯著玻璃上的團,目光仿佛透過玻璃看到了窗外的景象。
“你終於明白勞動最光榮了嗎?”遊鯉高興的說,“下次吧,下次一定滿足你的心願。”如果卡爾西法同意的話。
“不對!我們現在說的是你的病情,不要岔開話題!你這個態度讓魚哥很擔心啊!”魚哥當年被扔到異世界至少沒失憶還知道自己是誰。
“不用擔心,其實沒你想的那麼嚴重。”
“那你說,我的全名是什麼?”遊鯉用沼躍魚看透一切的眼神看著津島,魚哥有足夠理由懷疑津島已經連魚哥的名字都不記得了。
“千江遊鯉。”
“什麼?!你居然還記得魚哥的名字嗎?”遊鯉感動了。
太宰治收回落在書架上的目光,那顯眼的一排排精裝書籍上,千江遊鯉的名字清清楚楚。
“看來你還沒有完全癡呆。”遊鯉鬆了一口氣,“不過你放心,就算你完全癡呆了也沒關係,魚哥會用大寶貝救你的!因為要等出差的中也回來,到時候把你們三人聚在一起,所有問題一次解決!”
“不過我理解你記憶缺失帶來的恐慌,所以在中也出差回來之前,我會儘量幫助你找回記憶的!”遊鯉握拳加油,“現在你快來想一想!我們曾經在書房裡發生過的快樂一夜!”
太宰治手裡已經換了一本書,千江遊鯉說的大寶貝不是正常人以為的大寶貝,那麼所謂的快樂一夜必定也不會是正常人以為的快樂一夜,這一點他非常確信。
在書房書桌上會發生的快樂是什麼?還能持續一整夜?太宰治開始思考。
“怎麼樣?想起來了嗎?”滿含期待又小心翼翼的詢問打斷了他的思考。
太宰治怔了一下。
……為什麼要思考?為什麼要探究一個答案必定是沙雕的問題??
他深深看了一眼還在等待答案的千江遊鯉,這是何等可怕的精神汙染能力啊!第一次見麵,隻用了這麼短的時間,就能讓自己的思維不知不覺跟著跑偏了嗎?
千江遊鯉,恐怖如斯。
“我記不太清楚了。”
“連這個也忘記了嗎?”遊鯉悲痛,但在接觸到對方充滿迷惑的澄澈目光,還有那帶著歉意的微笑,他立刻收起悲傷撐起一個笑臉:“沒關係!記不起也沒關係!你還在這裡,我也還在這裡,我們還能創造無數的美妙回憶!”
遊鯉噠噠噠跑到書桌前抽出椅子,真摯的對靠著書架的津島說:“津島,你坐啊。”
發現了一本很有意思的書的太宰治:……不知道為什麼,不太想坐。
但是對方絲毫不給他拒絕的機會,繞過書桌極速靠近抽走了他手裡的手,推著他來到書桌前,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在了椅子上。
“外套就扔開吧!”
港口Mafia首領充滿威嚴的黑外套就被拿走了,太宰治身上一寒。
“還記得那一夜嗎?這件外套連穿進書房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被扔在了門口。”最後還被狗剩拖進狗窩裡墊屁股了。
遊鯉拎著津島的黑外套,他對這件外套有意見很久了!年紀輕輕為什麼要穿得黑不溜秋陰沉沉,十七歲難道不是該穿紅戴綠活潑可愛的年紀嗎?!可惜今天狗剩不在,不然它就能多一件墊屁股的黑外套了。
“你那天晚上,就是這麼把外套仍在門口的。”
遊鯉想學一下電影裡大佬們脫衣丟開的超帥動作,特意停頓了一下給津島提高注意力的時間,拿著外套抬手甩開,飛起來的外套在空中旋轉展開,落下來精準的糊在了他頭上。
腦袋頂著外套的遊鯉:“……”
單手托腮圍觀全程的太宰治:“……”
“失誤失誤,這次是失誤,重來一次啊!”遊鯉把蒙住腦袋的外套抓下來重新拎好,“注意看,認真回想,領會精髓,你那天就是這麼扔外套的!”
說著再一次把外套甩飛,外套脫手後立刻往前邁了一大步,仰頭看飛起來的外套,這次用了更大的力量,還機智的往前走了一步,掉下來糊一臉的意外絕不會再發生!
遊鯉心中一陣得意:不愧是我,機智的一批!
但是黑外套是不是飛得有點久?為什麼還沒落下來?
遊鯉抬頭看了一眼,默默捂住了臉。
沒有我們會自己落下來的黑外套了,它孤孤單單掛在吊頂風扇上,伸手都夠不到的地方。
遊鯉扭頭從指縫中偷看了津島一眼,穿著一身黑色西服坐在書桌前的青年淡淡微笑著,一束陽光剛好透過彩繪玻璃打在他尖尖的下巴上,上半張臉陷在陰影中。
遊鯉一下子就想到了曾經在電影中看到過的黑/幫教父,一身西裝包裹著優雅的暴力,看不到血腥與死亡,危險卻無處不在。
“又失誤了一下,不用擔心!我很快會把你的外□□下來!”遊鯉信誓旦旦的說。
太宰治:“……不,你彆動,我可以自己來。”
突然為自己的外套擔憂起來。
“看,我馬上就把它弄下來了!”遊鯉說著拉下了電扇開關。
隻要風扇轉動起來,掛在上麵的外套很快就會被甩下來了!
風扇轉了起來,唰唰唰,幾下就把掛在上麵的外套甩了下來,遊鯉高高興興撿起對津島說:“你看,下來了吧?”
這件披在港口Mafia首領肩上隨他一起踩著無數鮮血屍骨上位的外套,此時可憐的躺在地板上,已經看不出之前挺括有型的樣子,成了一堆慘遭蹂/躪後被無情丟棄的破布。
太宰治看著已經成了破布條的外套,久久無語。
空氣變得格外沉默。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遊鯉把手裡的外套一扔,這一次很順利的把外套甩到了門口,“你那天晚上就是這麼扔外套的,怎麼樣?有沒有從這個動作裡感受到濃濃的迫不及待?現在讓我們進入正題!”
“還是沒有印象嗎?”
“對不起呀阿魚,我都不記得了。”津島搖著頭,蒼白脆弱的樣子惹人心疼,不忍再繼續追問。
“不要著急,慢慢來。”遊鯉安慰著他,“我再給你一個重要提示。”
遊鯉向津島攤開手:“來,把手給我。”
氣氛突然就有點涼,津島臉上的笑容似乎有一瞬間失去了溫度,低頭看著遊鯉的手,遲遲不動。
遊鯉老氣橫秋歎了口氣,主動拉起了津島的手:“之前明明那麼喜歡貼上來。”
“是嗎?”太宰治看著被握住的手,輕輕歎了口氣,落寞的說:“原來我是這樣的人嗎?”
“想起了嗎?”遊鯉把津島的手指掰開,“那天晚上,就在這裡,你握著一件圓柱形物體,在魚哥的督促下動了一整夜,收獲了極大的滿足感。”
太宰治:“……”
找回憶就找回憶吧,你為什麼突然就開車?!!
“那件圓柱形物體……”太宰治深深看了遊鯉一眼,“是你的還是我的?”
“這還用說嗎?”遊鯉攤手,“當然是我的啊!”
這可是魚哥的書房,裡麵的東西當然是魚哥的!真不明白津島為什麼要問這種奇怪的問題。
“來,閉上眼。”遊鯉拍拍津島的手。
麵對咧開嘴笑得像個小傻子的千江遊鯉,本該堅定拒絕的太宰治莫名猶豫了一下:“你想乾什麼?”
“你閉上眼就知道了!快點快點!!”遊鯉催促著。
精於算計,能輕易掌控一切的港口Mafia首領內心此刻充滿了波動,這個站在橫濱黑暗世界頂端的男人,驚詫的發現,他無法計算千江遊鯉的下一步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