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上答應她會監督亂步鍛煉,實際上從來不管這些事。亂步隻要一回到橫濱,就會開心得像隻衝上雲霄的鴨子,徹底放飛自我。
但隻要在鐮倉老家,亂步就飛不起來。
我對亂步的處境深表同情,但看到他遇到克星被搞得垂頭喪氣,倒也覺得很有意思。
“清溪。”
聽到背後有人叫我,我停下了腳步,轉過了身。
撲麵而來的,是柔軟濕潤的海風。
“真的是你。”
還有青年比海風還溫柔的嗓音。
他眉眼一彎,麵上泛起柔和的笑意。
“是幸村啊。”我也朝他微笑,“好久沒見了啊。”
我在俄羅斯留學的時候,偶爾也會回國,但時間都很短。幸村是有名的職業網球選手,比我更忙。
幸村補充道:“兩年零三個月。”
“你記得真清楚啊……其實你每年的比賽,我都有在電視機前給你加油的。”
“那清溪不如來現場加油。”幸村笑著說,“那樣對我來說,更有效果。”
“可是你的票太難買了。”
事實上我對網球比賽也很感興趣,但是去看現場需要花很多錢,幸村的黃牛票更是炒到了天價。
我還是省省吧。
“明明每次都——”幸村的話音突然戛然而止,過了一會兒才又聽到他問,“聽真田說,你結婚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問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臉上是沒有笑意的。
他背對波光粼粼的海麵,表情有些讓人看不真切。
“嗯。”
“為什麼沒告訴我呢?”
“你當時在準備重要的比賽,我就沒通知你,想著等你回國時再告訴你,順便再請你吃個飯——”
我正在滔滔不絕,突然有一隻手從後麵搭在了我的肩膀,然後身體前傾,靠在了我的身上。
我偏過臉,看到滿臉汗水的亂步。他的發絲被汗水浸濕了,黏在額角。
他很難得地睜開了平日裡總是眯著的眼睛,朝幸村抬了抬下巴:“你消息不太靈吧,我們都已經結婚半年了。”
幸村一怔,隨即說:“抱歉,隻是覺得有點突然。”
“不突然啊。”亂步從我口袋裡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汗,“清溪對我一見鐘情,我也很喜歡她,見過家長之後我們才結婚的,哪裡突然?”
我早已適應了亂步的說話方式,但幸村並不能適應,兩人的對話逐漸變得尷尬起來,於是幸村很快就向我道彆,約定下次見了。
我盯著幸村的背影發呆,被亂步不客氣地敲了敲頭。
“喂,你還看什麼呢?”他強行把我的臉掰到他這一邊,氣鼓鼓地說,“不應該先表揚一下你聰明帥氣又完成了獅子媽媽任務的老公大人嗎?”
獅子媽媽是他給我媽取的綽號,很符合我媽的性格特征,但他答應我,隻能在我們兩個人的時候這麼叫。
我從他手上拿過手帕,仔細地替他擦了擦額角,表揚道:“我老公真厲害!全世界最聰明最帥氣!”
亂步被我誇得有點飄了,舉起手臂對我說:“快摸摸看我的肱二頭肌,我感覺我要練出來了,我有感覺了!”
我:“……”
從來沒聽說過跑個步還能練出肱二頭肌的,我有點為難,但是他的上司福澤先生之前拜托過我,要給他信心,不要打擊他。
“清溪,快摸摸!”
我艱難地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細胳膊,哦不……是亂步款的肱二頭肌。
這恐怕是世界上最特彆的肱二頭肌了。
“怎麼樣?”亂步笑眯眯地問。
“好!”
除了說好,我還能說什麼呢?
亂步非常開心,拍了拍肚子說:“呐呐,為了獎勵我快練出肱二頭肌了,早餐我要吃三份的草莓泡芙!”
“絕對不行!”
哼,原來陰謀在這裡等著我呢。我堅定地拒絕了他的要求,我可不想被我媽知道後連我一起罵。
亂步的笑容垮了下來:“為什麼嘛?難道你都沒有獎勵給我的嗎?”
我想了想,說:“吃三份的話,你這一天的熱量都要超了,你還想不想練出腹肌了?”
亂步皺著眉說:“……區區腹肌而已,我有。”
“一塊腹肌不能叫腹肌。”
“清溪,不準歧視一塊腹肌!”
“我可沒有歧視哦。”我轉身邁開腳步,朝家裡方向走去,“行吧,偷偷給你再加半份,不準討價還價了,千萬彆讓獅子媽媽知道。”
雖然達不到他要求的三份,但兩份半也讓他很滿意了,“獅子媽媽不會知道的,她和路上碰到的老虎女士去打麻將了。”
“所以她就放心讓你一個人回去了?你不認識這邊的路誒,也分不清東南西北吧。”
“是我說清溪一定會在路上等我的。”
亂步歪過頭,牽起了我的手,他無名指上的戒指在我的手背上擦過,“我不需要分得清東南西北啦,我隻需要跟著你走就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