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喜歡。”我在便利店門口停下腳步,輕聲說道,“假如能讓我親眼看著他長大的話,男孩女孩我都喜歡。”
“那你可以和亂步先生多生兩個孩子。”穀崎直美興奮道,“亂步先生很喜歡小孩子呢。”
我不想再繼續這個可怕的話題。人擁有的羈絆越多,往後留下的遺憾就會越多。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和亂步結合,到底是不是一件正確的事。
表麵平穩安靜的生活我過了半年,但是背地裡我無時無刻不為自己的處境擔憂。果戈裡說我沒有得到真正的自由,他說對了。
我甚至上網查過,日本監獄裡的飲食狀況,以及我這種罪犯,大概需要關多少年。
答案是關到老死。
我總算是明白了那些逃脫了警察追捕的罪犯們,為什麼會惶惶不可終日,過去的陰影和罪行永遠縈繞在他們的心頭,沒有辦法排解,內心備受煎熬,卻沒有人訴說——因為說了,彆人不是要大義滅親,就是要犯下包庇罪。
兩種情況都不好。
“直美小姐,你們和那個什麼天人五衰,關係很差嗎?”我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以前有過矛盾啊。”
“豈止是矛盾?那幫該死的家夥,曾經栽贓陷害過偵探社,”穀崎直美憤怒到整張臉都扭曲了,“亂步先生還被他們害得墜過樓,與謝野醫生也受了重傷,總之,他們這次再來,一定要將他們全部消滅!”
她的聲音震得我耳膜有點疼,我抓住了關鍵字:“栽贓陷害?亂步桑墜過樓?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裡麵的經過就有點複雜了,其實我沒有直接參與進去,是哥哥告訴我的,當時我們普通的事務員都被保護起來了。”穀崎直美想了想說,“如果你想知道,還是去問亂步先生吧,他對天人五衰很熟悉。”
亂步對天人五衰很熟悉,這怎麼可能!
那天陀思在我家門口時,亂步和他是直麵接觸的,要是他知道陀思是天人五衰的成員,早就報警了,不可能像沒事人一樣。
“不要提他們啦,反正偵探社必勝,我們進去買抹布吧。”
“……好。”
在穀崎直美彎腰選抹布的時候,我偷偷地從便利店退了出來。我邊往之前陀思和中島敦離開的地方追去,邊拿出手機給陀思打電話。
電話沒有關機,卻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在我穿過一條又一條的馬路時,我終於打通了陀思的電話。
“你這混蛋,你現在人在哪裡,你不是說不搞事了嗎?”我劈頭蓋臉對著他就是一頓罵。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
我跳上了牆頭,聽到裡麵傳來了果戈裡的聲音。
隔著有段距離,但是我能聽清。
“陀思君,既然你不願回來,那我隻能在這裡解決你了,畢竟你知道太多的秘密了。”
然後是陀思捂住嘴都壓製不住的咳嗽聲。
“費佳,你現在人在哪裡?”
“源醬,我沒事,咳,彆來——”
然後電話被掛斷了。
我重打了一遍,這回電話徹底關機了。
沒辦法了,果戈裡和陀思反目了,我隻能繼續找他們了,萬一動作慢了,可能就要為陀思收屍了。
——等等,那兩人會不會是合起夥演戲來騙我的?
他們有合夥騙我的前科——當初我和陀思交往時,就是被他和果戈裡給耍了。
但萬一不是騙我的呢?
陀思真的洗心革麵,積極向上,我對他見死不救,這也太無情無義了。畢竟他幾次救過我的性命。我在俄羅斯時,也是他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陪我度過了那段最寂寞的時光。
救還是不救?
心裡還沒想清楚,但是我的腳步已經替我做出了決定。
等我終於找到陀思時,他已經處於半死不活的狀態了。果戈裡坐在牆上,尖刀一把一把地朝他飛過去,直接把他當成了一個靶子。
他沒有避開,頹然地坐在地上,艱難地抬著頭,目光清澈又堅定。
“放手吧,果戈裡,天人五衰已經……結束了。”
“沒想到我們之中對大義最為堅定的陀思君,竟然是個叛徒。”
又一把刀朝陀思飛了過去,我忍住沒動,那把刀紮在了陀思的肩膀上,將他釘在了牆上。
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身上掉了下來,滾啊滾,剛剛巧滾在了我的腳邊。
是一枚戒指。
小小的,銀色的,在陽光下閃著幽藍色的光。
和亂步手上的那枚一模一樣。
“源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