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思當年也是漂亮話說了一大堆,解釋了一籮筐,但是後來呢?
就問有幾句是真話。
“抱歉,我不想聽你解釋。”我平靜地說道,“你和那家夥互相認識,還是死敵,卻把我當傻子一樣蒙在鼓裡,我就不配知道真相嗎?不要說為我好,為我好,你就應該告訴我,不是隱瞞我,你們倆用瓶蓋傳來傳去的搞小動作。你知道你和我結婚了不是麼?”
我又想起了在便利店遇到的那對老夫妻。
他們兩人的言行舉止我曆曆在目。
我記得他們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細小的動作。
還有那句,婚姻裡最基本的尊重是坦誠真實。
“清溪溪,我……不離婚,不簽字,拜托你。”
他憋了半天,還在和我耗著。
我輕聲歎了一口氣:“亂步桑,你所理解的婚姻,恐怕隻是在一起吃飯睡覺,並不是共同麵對問題。你冷靜一下吧。不簽完字就彆來找我。”
“電話給我,清溪你——”媽媽的聲音再度傳來,我及時地掛了電話。
其實我還有更殘忍的話,沒跟亂步說。
——福澤諭吉有幫助彆人穩定異能的能力,你為什麼從來沒告訴我,也沒有讓他幫過我?
——捫心自問,如果不是你打開了那個盒子,我會得到異能嗎?現在會是這個樣子嗎?
這些話太過殘忍,我不想和他說了。
他當年也隻是個孩子,估計也是出於好奇。無法控製的異能確實讓我很辛苦,但歸根究底,還是因為我沒有一顆強大的心。
我不能都怪到他身上。
讓我堅定地要和亂步離婚的原因,其實隻有一個——他說謊騙了我。
我沒辦法再完全信任他了,以後都沒辦法了。因為我根本分辨不出他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你,離婚了?”
半晌,丸井文太問道。
我索性打開了飛行模式,因為我知道媽媽肯定還會再一遍一遍堅持不懈地打電話過來。
“嗯,提了離婚,協議書他還沒簽,但我簽過了。”我將杯中的檸檬水一飲而儘,才覺得補充了剛才說話流失掉的水分,“……彆問原因了。”
丸井文太聳了聳肩:“我沒打算問。”
“那就好。”
“這是你的事,你自己做決定就好,如果想要傾訴,我隨時有空。如果你需要律師,我也可以給你介紹一位常勝的律師。”
我搖了搖頭:“謝謝你的好意,但我想應該不必。”
我和亂步不存在財產糾紛和孩子的撫養權糾紛,隻是解除那張婚姻屆帶來的關係而已。
這樣簡單的婚姻,如果還麻煩到需要打官司才能離,就太讓人難過了。
丸井又問道,“你剛才說你要找工作?”
——話到點子上了,這才是我今天來這裡的目的。
“我現在很需要一份工作,你這裡缺人嗎?你可以雇傭我嗎?”
當然了,我不會強求。如果他這裡不缺人,我就去其他咖啡店碰碰運氣。
“剛好梓小姐休產假了,店裡缺個服務員。你的健康證還留在我這裡,今天就可以上崗工作了,晚點我再跟你簽合同。”
健康證之所以在這裡,是因為半年多以前,我為了用甜食來追求亂步,在這裡打過工,學習做甜點。
在追到亂步以後,我就離開了這裡。
“清溪醬,其實我很高興。”
“嗯?”我接住了丸井朝我扔來的工作圍裙。
“因為你這次是為了自己而來,而不是為了彆人。”
……是為了自己而來,而不是為了彆人。
的確。
上次是為了討好亂步,這次是為了自己能賺到生活費,生活下去。
“咳咳,要好好工作。”丸井文太清了清喉嚨,對我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不許被投訴,會被fire~”
“我知道了。”
我係上圍裙,戴好胸卡,正式投入到工作中來。
丸井文太是老板,除了做限量供應的冷萃咖啡和陪來店裡的小朋友玩,不做其他任何事。店長榎本梓休產假了,代理店長是一位黑皮膚的帥哥,叫安室透。另外一位兼職的店員請假了,今天沒來。
這個點店裡人很少,隻有零星幾個成年顧客。
大部分是這附近的小朋友,因為喜歡跟丸井玩而跑過來的,丸井經常會請他們品嘗新推出的小點心,還會陪他們玩玩具。
我很喜歡這樣溫柔的環境。
我也決定開始好好工作。
“先生,您的美式咖啡。”
我走到角落,看到眼前的一幕時,輕鬆的心情瞬間就被破壞了。
長椅上原先睡著一個金色長發的小女孩,她吃了一塊牛乳芝士就睡著了,丸井怕她冷,讓我給她蓋了一條毯子。
現在這條毯子掉在了地上,她兩條腿屈起。
而那名點了美式咖啡的年輕男人,手機正貼在女孩的裙邊處,緩緩移動。
“你在做什麼?”
我抓住了他的手腕,想要搶過他的手機。
“放手!關你什麼事!”
他扯著脖子粗聲粗氣道,“你再不放開,我就要投訴你了!”
“把你手機裡的東西給我刪了!”
居然敢在我麵前偷拍一個小女孩,簡直無恥至極。
陀思要是真想淨化這個世界,就應該每天四處逛逛,掃黃打非打擊偷拍。
“多管閒事的家夥!”
他突然用另手肘狠狠地推了我一把,企圖逃跑。
我手裡的咖啡杯沒拿穩,熱咖啡潑了出來。
砰。
杯子也在地上碎了一地。
女孩睜開了惺忪的睡眼,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們。
“來。”我抬起頭,抓住了那個男人的手,搶過了他的手機,“既然你不肯刪,我就隻能讓它變成灰了。”
其實,我更想把他這個人變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