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疼(2 / 2)

容嶼沒說話。

她正奇怪,就聽背後響起一聲歎息。

下一秒,他的手臂饒過她的腰,猝不及防地,將她整個人一把扛起來。

倪歌毫無防備,像麻袋一樣掛在他肩膀上:“放我下來!你彆……”

“你喊吧,喊大點聲。”容嶼突然樂了,“把保安招過來,然後他把我帶走訓話,你就一個人坐在這兒爆哭,在狂風暴雨裡體驗低溫帶來的人間疾苦。”

倪歌瞬間不動彈了:“……”

容嶼一隻手落在她的膝蓋內彎,好笑地拍拍她。

走到門口,他從公共傘架上拿起一把傘,往背後遞:“你來打。”

“要不……你背著我,行不行?”倪歌想了想,提議,“那樣的話,我可以幫你打傘,還可以幫你背包。”

“嗤。”容嶼不屑極了,“你搞搞清楚,就算你來背包,重量也是壓在我身上的。”

“……”無可反駁。

但這個方案的確很有可行性。

容嶼一邊嘴上嫌棄著,一邊輕手輕腳地將她放下,把背包背到她身上。

然後,像條大狗似的,背對著她蹲下:“上來。”

自重逢以來,倪歌還從沒見過這麼乖順的容嶼。

她深吸一口氣,舔舔唇,整個人跳起來撲上去。

容嶼一個趔趄,穩住身形,下意識伸手抱住她:“你想坐斷我的腰椎骨?”

倪歌埋在他頸窩,兩眼彎彎地低笑。

下一秒,“嘭”地一聲輕響,在他頭頂撐開傘。

“走吧。”水汽蔓延,她眼睛亮晶晶的,趴在他耳邊,小聲叫,“哥哥。”

***

容嶼先帶倪歌去了醫院。

醫生看了她的腳踝,初步斷定是簡單的扭傷,但保險起見,還是讓她去拍了片子。

等結果的時間裡,倪歌開始處理今天的白天沒做完的遺留事件。容嶼整個人被羽絨服包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

[蔣池,你睡了嗎?]

後麵綴著一個“halo”的顏文字。

蔣池秒回:[還沒。]

倪歌:[在做什麼?]

蔣池:[剛剛在打遊戲,你呢?]

倪歌非常坦誠:[在發呆。]

於是蔣池笑了。

倪歌其實不太懂,男生們為什麼都對玩遊戲這麼熱衷。

不過那不是她關心的重點。

[其實是這樣的……]她思索一陣,問,[我是想來問問你,方不方便把你的聯係方式給我一個朋友?聽她說,她今天在你的店裡點了外賣。]

[喔……我知道是誰了。]她這麼一提,蔣池立刻想起來,[行啊,你發名片吧,我加她或者她加我都可以。]

麵對熟人,他一直是好說話的性子。

於是倪歌給他和孟媛互推了名片。

不過……

舔舔唇,她猶豫一瞬,試探著問:[那個……蔣池啊,你有沒有回來讀書的打算?]

這個話題轉折太生硬,他笑著打字:[我是有點兒彆的打算,不過暫時不打算回去讀書。你不用擔心我,我沒打算年紀輕輕一直送外賣。]

倪歌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蔣池家庭情況跟她不太一樣,她的人生按部就班,每一步都是被父母預先規劃好的,幾歲應該在做什麼,從一開始就一目了然。

[好啦。]蔣池安慰她,[我去玩我的遊戲,你去做你的數學題,早點睡。]

倪歌笑:[好,你也早點睡。]

收起手機,她把目光落回身邊少年的身上。

容嶼坐在她旁邊,腦袋靠著牆,微微闔眼小憩,鴉黑的睫毛一動不動。

他生得實在很好看,有種難以言述的少年感,即使穿著老氣的軍大衣,小半張臉被領子擋住,整個人也清俊異常。

倪歌看著看著,就移不開視線了。

然而下一秒,閉眼小憩的少年卻突然輕笑:“看我乾什麼?”

他睜開眼。

容嶼的眼瞳是淺褐色,像舊物攤子上那種色澤剔透的琥珀,明明是溫柔謙和的顏色,到他這裡,總顯出點兒慵懶怠慢。

倪歌眨眨眼,像小時候一樣誠實:“你好看啊。”

容嶼抱著手冷哼:“少拍馬屁。”

當年就是聽了她的彩虹屁,他一頭栽進倪歌這個巨坑。

到現在十多年了,都沒能爬出來。

窗外雨還沒有停。

骨科病房夜裡很安靜,雨水打在玻璃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容嶼。”思索一陣,小少女舔舔唇,很認真地轉過來,向他伸出一隻手,“我們以後好好相處吧。”

“說的什麼屁話。”

難道以前沒有好好相處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倪歌想了想,不確定自己的直覺是否準確,“我覺得……你今晚好像變溫柔了,脾氣突然變得很好,不吵不鬨,也不發瘋。”

容嶼:“……”

他咬牙切齒:“我平時經常發瘋?”

“沒!”倪歌趕緊搖頭,小聲指出,“我……隻是覺得,如果你以後每天都能像今晚一樣,這個社會,應該會和諧很多……”

他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她心裡沒底,聲音越來越小。

容嶼嘴角微動,輕飄飄地看她一眼。

發出一聲響亮的:“嗤。”

倪歌:“……”

每天都像今晚一樣?

容嶼邪氣地咬咬後槽牙。

她又不是每天都有機會摔進他懷裡,讓他揉捏。

不過……

他眼神微沉。

揉捏?

倪歌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容嶼轉眼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啞聲問:“想好好相處?”

她趕緊:“嗯。”

他胸膛微動,閒閒地道:“那不付出點兒努力怎麼行?”

“什麼……”倪歌還沒反應過來。

餘光光景瞬間撕裂,他猛地起身,毫無征兆地朝她湊過來——

外麵風雨聲驟然變得急切,一聲聲敲打窗欞。

少年的臉近在咫尺,兩個人呼吸交融,倪歌被迫抬頭與他對視。

他的眼睛像貓眼一樣,在光芒中變幻顏色,從淺褐變成深褐,變成她無法深究的暗色。

聲線低啞,熱氣在空氣中個卷,凝成一道霜:“求我啊。”

暴雨劈裡啪啦,倪歌被他困在牆角,開始犯暈。

以前不是沒有離得這麼近過。

但是,但是……

他現在這個樣子,就好像……

她心頭猛跳,聽見驚雷落地。

——好像是他非常迫切地,想要親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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