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芸愣了好一會兒,臉色難看地道:“那校長室見。”
說完,她拖著失去知覺的右手,頭也不回地走出門。
留老孫一個人站在原地,呼哧呼哧地喘氣。
倪歌上前:“孫老師。”
“沒你的事兒。”老孫揮手,“去吧去吧,都散了吧。”
***
被呂芸一拖,講座結束時,已經很晚了。
“我家那邊應該也沒法來接人了。”容嶼問,“我們坐公交車?”
倪歌沒有意見。
晚高峰的公交車上人擠人,容嶼讓她走前麵,手臂虛虛環在她身側。
他突然變得這麼溫柔,倪歌莫名有些不自在,回過頭,認認真真地道:“剛剛忘了說,今天的事,謝謝哥哥。”
容嶼哼:“你也是,你就站在那兒給她戳?”
“我沒……”倪歌想反駁,想想又覺得自己確實蠢,一下子蔫兒了,“我想躲來著,沒躲開。”
“那你就不會……”
他話沒說完,公交車一個急速加速,他猛地撲出去。
小綿羊被撞得重心一歪,短促地發出一句小聲的“嗷”。
容嶼眼疾手快,伸手護住她的腦袋。
下一秒,她的頭墊著他的手,“砰”地撞在窗玻璃上。
“嘖……”
手心傳來一陣劇痛,但憑借著這個姿勢,他將她整個人都困在了懷裡。
倪歌暈了一下,迅速爬起來:“哥哥?”
媽的……
她的呼吸近在咫尺,容嶼覺得自己簡直要厥過去。
太軟了吧。
她好像一團雲絮。
鐵石心腸的大佬,在這個瞬間體驗了一把“心都化了”。
倪歌見他一副欲生欲死的表情,以為他疼瘋了,又叫一聲:“哥哥,你還好嗎?”
容嶼這才終於回過神。
“我沒事。”他舔舔唇,板著臉將她提溜起來,拎到自己身邊,“你站好。”
“好。”倪歌學著他的樣子,伸手去夠拉環。
“彆拉那個。”
他神情不自然地,指指自己的袖子。
倪歌微怔,然後快樂地伸手拉住他:“你剛剛,想說什麼?”
“我啊。”容嶼的語氣又變得懶洋洋,“剛剛想說,那你就不會打個電話叫我,去幫你打架?”
倪歌噗地笑了:“我如果真把你叫過去,她會不會被你打死?”
她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像兩輪小月亮。
容嶼心下一動:“你頭沒事吧?”
“沒。”剛剛拿冰水清洗過,“就看著嚇人,其實不疼的。”
容嶼歎口氣,想了想,摸摸小羊毛:“其實我每天……”
倪歌好奇:“什麼?”
“沒事。”
天邊烏雲翻滾,陰翳的黑雲與夕陽的餘暉纏鬥,厚重的雲層後,投射下清晰的光柱。
——我每天去教室門口站崗,不就是為了告訴他們。
——你有人罩,也有人撐腰。
***
倪歌回到家才想起來,她忘了問容嶼,羽絨服的事。
不過……
算了,不著急,改天再問也一樣。
晚飯過後,她坐在臥室裡寫作業。期末考快到了,結合前幾次月測和周測的成績來看,她覺得自己能考得比上次好。
所以倪歌蠢蠢欲動。
“倪倪?”她沒寫幾道題,倪爸爸就在外麵敲門,“爸爸能進來一下嗎?”
“可以啊,門沒有鎖!”倪歌吼完,還是站起來跑去開門,“爸爸。”
打開門,倪爸爸站在走廊裡,居高臨下,影子將小女兒整個人都籠罩進去。
“倪倪。”倪爸爸穿著家居服,背脊依舊挺得筆直,“我在書房裡,撿到了你的期中考成績。”
倪歌一愣,眼睛猛地睜圓:“那個是我……”
不小心落在書房了。
下一秒,倪爸爸打開折疊的成績單,沒什麼情緒地問:“是成績印錯了嗎?你的數學,沒有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