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嶼被媽媽的少女心逗樂,拖著零食袋子和毛茸茸的大尾巴,正打算上樓。
下一秒,又聽見他嗅覺敏銳的記者母親,故作不經意地問:“對了,我聽說這次倪倪跟父母吵架——是因為一個老師?”
***
倪歌裹著浴袍坐在浴室裡,頭發滴滴答答地往下滲水。
浴室很暖和,但待得久了,她有些混沌,思考速度也變得遲緩。
想不明白……
半個小時之前,為什麼要拒絕媽媽。
容阿姨隔著一扇門,問她:“倪倪,你洗完澡了嗎?你媽媽過來了,你要不要下去見見她?”
然後她撒謊了。
她說:“對不起,阿姨,我還沒有洗完澡……而且,我暫時也不想回家。”
不知道為什麼,可就是覺得……
雖然這間浴室空間很小。
但這裡更安全。
倪歌垂著眼出神,下一刻,聽到玻璃門“篤篤篤”三聲悶響。
“倪歌。”容嶼在門外叫她,“我回來了,你開一下門。”
倪歌連忙起身,小心地拉開一條縫。
浴室內的水汽蜂擁而出,她一整隻縮在門上,眼睛濕漉漉,一截白皙的小腿露在浴袍外麵,看起來軟乎乎的。
容嶼喉結滾動,繃著臉把內衣袋子遞給她:“給。”
倪歌眨眨眼,趕緊接過來:“謝謝哥哥。”
容嶼:“哼。”
她換好衣服,站在洗手台前吹頭發。
容嶼聽見聲音,叫她:“出來吹,裡麵太濕了,乾得慢。”
“好。”小綿羊應了一聲,拖著吹風機走出來。
容嶼坐在床前,麵無表情地繃著臉,地上的影子慢慢露出一條招搖的大尾巴:“過來。”
她走過去。
下一秒,一把被他摁住。
他攥著她的小細胳膊,麵無表情地將她半圈在懷裡,吹風機開到最大檔,嗚嗚地朝她腦門吹。
倪歌覺得他是故意的,眼睛被吹得睜不開:“哥哥……”
容嶼不搭理。
“容嶼……”倪歌軟聲問,“你在生氣嗎?”
“……”
她發現這個家夥特彆喜歡秋後算賬,但想來想去,實在是想不到最近二十四小時,又有哪裡得罪了他。
吹風機嗚嗚的。
她身上全是他的洗發水和沐浴露的味道,容嶼吹著吹著就感覺有點不對勁,倪歌垂著眼,看起來蔫兒唧唧的。
他心裡一突,趕緊放下:“你彆是又要哭吧?”
他好不容易才哄好的!
倪歌聲音有些悶:“……沒。”
“沒哭。”她頓了一下,非常不開心的樣子,“我就是想知道,我哪裡又惹到你了。”
“……”
“我們說過要好好相處的。”
她一副他辜負了她的樣子。
容嶼突然就難受起來。
“你記不記得七年前,我跟你說過什麼?”
倪歌茫然地抬起頭。
“七年之前,你忘了帶語文作業,呂芸用粉筆砸你,讓你滾出教室。”容嶼看著她的眼睛,一點一點地回憶道,“你在操場上遇到我,我帶著你,去給倪叔叔打電話,拜托他來學校。”
倪歌眨眨眼:“我記得。”
“等他的時間裡,我倆坐在學校門口,我給你買了一袋草莓糖。”容嶼微頓,繼續道,“然後你特彆認真地捧著臉,跟我說……”
——怎麼辦啊,哥哥。
——我的好運氣,好像到頭了。
那時的容嶼渾不在意,發出嗤笑:“說的什麼蠢話?有我在,你的好運氣怎麼會到頭。”
然而倪歌沒有說話。
從那天起,她開始頻繁地請假。
“對不起,爸爸,我真的很不舒服,我想留在家裡。”
“對不起,爸爸,我昨晚沒有休息好,想再休息一下。”
“對不起,爸爸,我太困了……”
……
她對呂芸無能為力,但她善於發出請求。
小女兒本就體弱多病,在成績沒有發生滑坡的大前提下,倪爸爸從未起疑。
但容嶼知道完整的前因後果。
他隻恨當時沒把呂芸打一頓。
所以後來,當他得知倪歌要去南方治病,可能很久都不回來的時候,他追上她,跟她說——
“倪歌。”
“如果以後沒地方可以去,就到我這裡來吧。”
——到我這裡來吧。
倪歌想起來了。
她眼眶有些熱,但她覺得自己不能再哭了,她一掉眼淚,容嶼就變得超級凶巴巴。
“謝謝你。”於是她非常認真地抬起眼,直視著他,紅著眼眶說,“哥哥。”
小姑娘剛剛洗完澡,眼睛乾乾淨淨、黑白分明,連呼出來的氣都是軟的。被她這麼看著,容嶼莫名有些不自在。
他又開始熱了。
燥熱地站起身,容嶼插著腰站了會兒,還是熱。
他歎口氣。
沒辦法,隻能那樣了。
下一秒,他猛地回過身抖開被子,趁小綿羊沒反應過來,一個飛撲,將她卷進珊瑚絨的海洋。
“唔……”猛然被擊倒,倪歌後腦勺砸在軟綿綿的被褥上,容嶼的的臉一瞬間被拉近。
“倪歌。”屋裡靜靜的,他啞聲叫她。
倪歌兩隻眼睛盯著他,一眨不眨。
“實不相瞞。”他垂眼,手指慢慢從她耳後繞過,“哥哥想做這件事,想很久了。”
“……”
倪歌遲疑地咽咽嗓子。
如果他想做的事,跟她想的是同一件……
那……
那她,她要不要反抗……
下一刻,大佬麵無表情地摸出本《女兒的睡前故事集》,一本正經地道:“來。”
“……”
“讓哥哥給你講一個,纏綿悱惻的,成人之間的,睡前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