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沉寂三秒。
容嶼還沒開口, 前頭的江連闕先“噗”地一聲笑了起來,語氣揶揄地道:“原來你們平時,還玩兒這個的?”
“不是……”容嶼百口莫辯, “我沒有。”
“沒關係,我明白的。”江連闕意味不明地笑笑, 向他使眼色,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你不用向我解釋太多。”
容嶼:“……”
操。
***
等落日的時間裡, 三個人坐在屋裡閒聊。
今天這一帶為容嶼清了場, 沒有旁人,顯得有點兒冷清。
倪歌最好奇的是:“我在北城這麼多年, 從來不知道這邊有個飛行基地。”
“嗯,因為它最開始是私人的,沒想著營業,這兩年才開始少量地接待遊客。”江連闕解釋,“阿嶼大概沒跟你說過, 他在航校時有個學姐, 是我發小。那姑娘是民航飛行員,結婚時,她先生送了這個基地給她,做新婚禮物。所以這地盤兒不是我的, 隻是她這段時間不在北城, 才叫我來了。”
倪歌睜圓眼:“她先生送了她兩架直升機?”
“不止兩架。”
“……”
倪歌轉過腦袋, 直直地盯住容嶼, 眼神充滿暗示。
容嶼哭笑不得,親親她的腦袋,遺憾地道:“對不起啊,殲擊機我不敢偷。”
江連闕笑意飛揚。
“但我也不是沒有給你準備新婚禮物。”容嶼低咳,“你剛剛啟發了我,你看你說的那個怎麼樣,就夜光的……”
倪歌氣得要咬他。
容嶼笑著把她抱進懷裡,順勢擼擼小羊毛。
兩個人鬨夠了,他捏著她的手,低聲道:“我跟你說說,我和那學姐的事兒。”
“我不想聽。”
“萬一我們以後吵架,你就會想聽了。那時你會突然想起今天發生的一切,然後追著我問,江連闕口中的‘學姐’是誰。”容嶼跟她講道理,“但真到了那個時候,如果我再解釋,你肯定又聽不進去。”
倪歌默了默,順著他的思路,把關注點順理成章地換成:“我們還沒結婚,你就一天到晚想著跟我吵架。”
容嶼噎住:“……”
江連闕捂著臉,哈哈大笑。
容嶼卻沒有立刻反駁。
他很認真地思考一陣,微微低頭,看著她的眼睛,低聲說:“可是倪倪,未來還很長,我不可能不犯任何錯,我們之間也不可能永遠沒有矛盾、永遠風平浪靜。”
“我不是希望跟你吵架,我隻是在想象我們未來的生活。如果生活裡那些負麵瑣碎的東西始終無法避免,我希望我們彼此都能溫柔一點,不要讓外部的矛盾,傷害到我們本身。”容嶼求生欲極強,但又很真誠,“我隻是愛你,迫不及待地想要參你的餘生。”
倪歌愣了一下。
她沒想到,她隨口一句負氣的玩笑話,換回他這麼長一段回應。
黃昏的夕陽光溫柔極了,她忍不住抬頭看他,男人脖頸修長,喉結微微突起。再往上是棱角分明的下顎,嘴唇很薄,微微抿著。
而他微微下眼睫,瞳仁漆黑,目光也正落在她身上。
——是膠著的,深情的,也是誠懇的。
倪歌的心跳漏了一拍。
在床上時,在接吻時,她能確鑿地感受到他的喜歡和珍視,但都沒有過現在的感覺。
這個瞬間,他心裡浮現出無名的歸屬感。
像是一種……
無論未來發生什麼事,他都能跟她一起解決的信心。
她不是一個用來親親抱抱的洋娃娃,或是需要被保護的小妹妹。她是他的選擇,他想要和她攜手並肩,風雨同舟。
倪歌眼睛突然有些熱。
江連闕拖著長長地尾音打斷他們:“噫——”
倪歌:“……行了那你解釋吧我聽著。”
其實說起來也就幾句話的事。
容嶼大學時,學校跟P大的飛行員班聯合培養人才,他那位民航的學姐,曾經去交換過兩年。
但倪歌聽得很認真。
等容嶼絮絮叨叨地講完他的大學過往,太陽終於全部落下了山。
天空半明半昧,初秋的夜晚仍然帶著點兒盛夏的氣息。空氣中透著熱氣,微風拂麵,樹木的香氣在鼻尖消散。
江連闕笑:“太陽落山了,我們走吧。”
三個人一起走向場外。
停飛機的地方風很大,江連闕隻是來遞交口令,並不打算跟兩人一起上去。臨走之前,他拍拍容嶼的肩膀:“我等你的好消息。”
容嶼笑笑,牽著倪歌進機艙,幫她戴上無線耳機。
倪歌奇怪:“隻有我們兩個嗎?”
容嶼失笑:“你還想有誰?”
飛行基地對外開放之後,聘了教練教遊客開直升機,但這種高危項目,如果不是衝著考私照去的,其餘也就是嘴上說說。開飛機這事兒,主要還是靠教練。
所以最開始,容嶼跟江連闕說要借學姐的直升機用,江連闕第一反應是:“行啊,我給你叫兩個教練。”
容嶼:“我要自己開。”
兩位教練難以置信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