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大哥的話,把擰乾水分的濕衣裳甩甩重新穿上的漁老三很不讚同,“管是誰想要他的命!這小娘們兒既然抬著銀子上了運河,就不能讓他輕易從咱們兄弟的地盤上劃過去,否則咱以後還怎麼在這條道上混?”
漁老四也讚同,“大哥,祝家船上除了薑楓,還有幾個往來南北的客商,都是抬著沉甸甸的大箱子上船的!二哥,你說呢?”
心眼最多的漁老二這才開腔,“沉甸甸的箱子裡邊裝的不一定是銀子,祝家船上有鏢師,沿途的衙門也都收了祝家的銀子,就咱們四個成不了事兒,咱把消息放出去,水渾了才好摸魚。”
漁老三急了,“撒網的多了,魚就不一定是咱們的了!”
“那就要看誰下的網準,誰的水性好,誰的命大。”漁老二陰沉沉地道,“這條道兒,拚的就是命。”
第二天一大早,薑二爺就被流水聲和沿岸商販的叫賣聲喚醒了。他伸了個懶腰,見兒子已經不在房中,便穿衣起身,推開窗戶向外瞧,立刻被滿天的早霞震撼了,萌生出一股要作詩的衝動。
於是乎,薑二爺倒背雙手站在窗邊,聽著窗外的商販叫賣聲,靜靜望著早霞,直到太陽躥出來,他終於憋出兩個字:
“美啊——”
薑淩推門進來,“父親可覺得頭暈、胸悶、惡心?”
薑二爺搖頭,“哪個暈船了?”
“是呼延師傅,不過情況不算嚴重,已吃了丸藥。父親若不難受,請移步船頭。”薑淩從床下抽出兩杆槍,請父親跟他走。
薑二爺有些不想去。這麼多人,他和兒子在船頭是練槍,還是耍把式賣藝?待到船頭看到兩邊圍起的一人多高的靛藍布,薑二爺才算鬆了一口氣。
薑裘笑道,“老奴讓鴉隱買了漁網和粗布,這樣圍住既安全又能防人圍觀,二爺覺得如何?”
在船上能有這麼一塊地方,已是難得了,就是鴉隱的眼光實在是差,這布的顏色十分礙眼。薑二爺懶得吐槽,接過長槍,開始跟著兒子和薑財學槍法。爹爹在中間學,薑留在旁邊壓腿拉筋兒圍觀,練夠半個多辰時,一家人進客房用飯,上午習經書,午覺睡醒後依舊去練槍。
如此,一晃便過了三日。
三日後,大船沿著通濟渠到達舟車半天下的應天府。因靠岸補給,需在此停留一晚。薑二爺聞訊,立刻興致勃勃地帶著兒女上岸遊玩。
應天府乃是殷商古都,殷墟、商丘處處皆為古跡。不過因天色已晚,眾人也沒心思看古跡賞名勝,便尋了最熱鬨的街巷中最大氣的酒樓,吃本地最有名的菜。
吃著風味鹵肘子,喝著本地的佳釀,薑二爺靠在椅子上感歎,“爺在船上晃了三天,現在覺得這桌椅都是晃悠的。”
“女-兒-也-是。”薑留吃著酸酸麻麻的本地名湯,心裡想的若是在千年後,三日夠她圍著地球飛一圈了,現在才從康安走到應天府。她聽船管事說,再過三日,大船沿著運河進入淮河主河道後,速度會比現在快一倍。快一倍啊,薑留吸溜了一口酸麻湯,爹爹到時候還能練槍嗎?
裘叔笑道,“坐船雖稍有搖晃,卻比坐馬車舒服多了。若是騎馬趕三日路,現在咱們吃飯就不是坐著,而是趴著了。”
鴉隱不服,“莫說三日,就是三十日,某也能坐著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