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們不知道大伯帶他們來貓爪巷乾嘛,薑二爺也一頭霧水,但薑槐兩口子知道。閆氏幸災樂禍地瞧了一眼臉上抹得煞白、眼皮還沒消腫的大嫂,很想知道大哥要怎麼敲打她。
“走吧,去那邊看看。”薑鬆帶頭,往裡走不去,陳氏磨磨蹭蹭地在後邊跟著。
三郎急吼吼地擠在眾人前邊,拉著他爹的衣袖,東張西望找好吃的。好吃的沒找到,卻瞧見前邊圍著不少人,吵吵嚷嚷地不知道在乾什麼。有熱鬨看!三郎咋呼道,“爹,你快看前邊,好多人!”
一家人都往那邊看,陳氏恨不得堵住小兒子的臭嘴,那家正是陳氏下注的曾家鋪子,那黑心挨千刀的曾三炮,陳氏昨晚夢裡都在找他!
薑鬆頭也不回地吩咐道,“咱們也過去看看。二弟、三弟,護好孩子們。”
薑二爺回頭看自己身後手拉手的小三隻,繞到他們身後保護著;薑槐抱起小兒子,讓妻子拉住女兒;陳氏拉著大女兒,薑二郎保護著親姐姐薑慕箏,一起往前走去。
待到了近前,便聽到裡邊傳來哭聲,“挨千刀的曾三炮!老娘我的棺材本啊——”
“那是我攢了十幾年,準備給兒子娶媳婦的錢啊——”又一個哭的。
聽到她們哭得這麼心酸,同病相憐的陳氏拿帕子按了按眼睛。薑慕容連忙問,“娘,你的眼睛怎麼了?”
陳氏生怕被眾人發現,連忙道,“進沙子了,沒事兒。”
“這家鋪子的東家叫曾三炮,他也學人家開賭局卻沒摸著竅門,虧了個底掉,所以跑路了。”薑二爺看了幾眼就明白了,“曾三炮在這兒做了十幾年的點心,平時看著挺老實本份,嘖嘖……”
就是啊!如果不是因為他在這開了十幾年鋪子,又是出了名的老實本分,自己也不會在他這下注。結果,他跑了!陳氏一陣心酸,眼皮被沙子磨得更難受了。
“知人知麵不知心,看著本分的人,不見到真本分。”薑槐道,“旁人開賭局,都是根據輸贏押注的情形再決定賠率。他為了吸引人過來下注,輸贏都開高賠率,所以不管結局如何,照著他開出的賠率,他都沒得賺。”
“所以他打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卷錢跑路的準備!”薑二爺搖扇歎息,“這麼明顯的坑還往裡跳的人,莫不是沒腦子吧?”
陳氏……
怕有人發現他和二弟,圍攏過來請他們幫忙抓人。薑鬆遠遠圍觀了一會兒,便帶著一家人回了車上,向著下一個賭坊走去。連著圍觀了三個賭坊門前的鬨劇後,薑家大小都知道他們今天是出來乾嘛了,一個比一個心虛。
因為家裡除了大伯,他們都押注了……
今天的最後一站,是一家錢莊。薑家人圍觀了一個賭博成癮的男人借錢押注輸了個精光,錢莊的人找他收債,他沒錢還,於是錢莊收了他抵押的房產,將他抓去碼頭做苦力還債,還將他的妻子和十歲的女兒賣給人伢子抵債。他的妻子苦苦哀求丈夫和錢莊管事都無濟於事,絕望地一頭撞死在錢莊麵前的柱子上,血流了一地。
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死了,錢莊管事卻不當回事,喊了聲晦氣,命人拿破席子將屍體弄走,洗淨門前石板上的血,繼續營業。
這一幕實在太震撼了,雖然被爹爹用衣袖捂住了眼睛,地上慢慢散開的殷紅血跡和那對母女絕望的哭聲還是在薑留的腦中揮散不去。
回到府中後,看著被嚇壞的孩子們,薑鬆也有些自責。他也沒想到那人會直接撞死,讓孩子們受了驚嚇。不過這樣也好,這樣他們才能記得更深。薑鬆咳嗽一聲,板著臉開始說教。
薑鬆先問侄子小四郎,“四郎,輸錢是什麼滋味?”
小四郎眼淚汪汪的,“大伯,侄兒覺得自己過年的頭都白磕了……”
薑鬆……
眾人……
“那是你沒眼光!”三郎嗤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