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還沉浸在悲傷中的雅正,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夫人,咱們要不要過去?”
雅正夫人沉下臉,“過去做什麼?”
夕霞喏喏道,“遇到了不過去打聲招呼麼?”
“孤男寡女,避險還來不及,打什麼招呼?你若再如此不知分寸,便去跟著於觀主誦經,不必跟著為師出來了。”雅正夫人放下車簾,閉目休息。
夕霞剛出生不久便被人扔在紫竹庵門前,是紫竹庵的女冠於玄將她抱回庵中養大。雅正十五歲時家中遭逢巨變,欲到紫竹庵出家為女冠,並在觀中住了數月。那時夕霞剛剛四歲,正是天真活潑的年紀。因夕霞陪著她熬過了最難的日子,雅正重新振作出庵以琴為生漸漸闖出名頭後,應於玄之托收夕霞為徒,將她帶在身邊悉心教導。
夕霞聰慧懂事,漸漸成為了雅正夫人的膀臂。誰知近來,她頻頻因薑二爺失了分寸,讓雅正十分不悅。
“夫人,夕霞可以說兩句心裡話嗎?”夕霞望著雅正夫人,眼裡儘是慕儒之情。
“有些話既然不合時宜,便不要說。說出來於你於我,都無益處。”雅正依舊閉著眼。若讓薑留見了她現在的模樣,定要讚歎不已。雅正夫人未施脂粉的五官雖有些寡淡,但她出塵的氣質,若獨自芬芳無需人憐的空穀幽蘭,彆有一番風味。
夕霞忍了又忍,還是低聲道,“夫人若錯過,此生就真的……”
雅正夫人依舊平靜如畫,她心裡如何想的,旁人無從知曉。
薑二爺在溪邊睡足吃飽後,回城去王家接兩個閨女回府。習慣使然,薑二爺一進王家便覺得通身不舒坦,看誰都不順眼。他敏銳地發現,王老夫人看他的眼神不如上午時歡喜了。王家人向來翻臉比翻書還快,薑二爺早已習慣了,他的應對方法就是:你讓我不舒坦,我就讓你更不舒坦。你向我甩臉子,我就給你甩回去!
於是,王老夫人也發現女婿的臉色比方才走時難看很多,便想著是不是兒子或兒媳跟他說了什麼。這般想著,她的臉色更難看了。
薑慕燕很怕父親與外婆起衝突,小臉變得刷白。薑留拉住姐姐給父親行禮,然後揚起燦爛的笑臉問,“爹爹忙完了麼?”
閨女一笑,薑二爺便顧不得跟人比臭臉了,低頭笑道,“忙完了,過來接你們回去。”
“算著時辰,哥哥該要散學了,咱們去接哥哥一塊回府,好不好?”薑留甜甜地問。
“也好。”薑二爺點頭,跟嶽母辭行後,帶著兩個女兒出了王家,趕往狀元街青衿書院。
散學後,薑淩與郭南雄一起從書院走出來,一眼便見到了父親的馬車。還不等他與郭南雄走過去,柴林桑便向箭一樣飛了過去,“二伯!”
“是八哥。”薑留笑眯眯的,不論什麼時候,柴林桑總是這麼活力十足。
柴林桑的嗓門足夠大,引來了眾人的目光。他們看到馬車的車簾挑起,露出一大一小兩張奪目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