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二爺不折騰了,憋屈道,“她最好誰的夢也彆入。”
薑淩鑽進被子裡,隨口道,“那父親去跟母親商量商量吧。”
“爹睡不著。”
“出去練箭、紮針還是喝安神湯,父親選一個。”薑淩閉上眼睛。
薑二爺哪個也不想選,憋屈地抱著被子閉上眼睛數起蛤蟆。也不知數到多少,他總算睡著了,也真夢到了王氏。
王氏還是老樣子,木頭一樣地坐在堂中,衣裳和發飾一絲不苟,垂眸望著地麵。薑二爺在她麵前轉了三圈,她連頭都不抬。
薑二爺跟她說:爺餓了,她便吩咐人準備膳食;薑二爺說:爺今晚不回來了,她便吩咐人給他帶上換洗的衣裳;薑二爺跟她說:爺要再娶,她總算抬起頭看了薑二爺一眼。
這一眼,便把薑二爺看醒了!他騰地坐起來,抱著被子呼哧呼哧直喘氣。
薑淩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問道,“父親夢魘了?”
“嗯。”薑二爺想到王氏那看不起他的眼神兒,又氣又怒又委屈。
薑淩爬起來給父親倒了一杯溫水,安慰他道,“夢都是反的,父親睡吧,明日還要早起晨練呢。”
不對,都是真的!王氏活著的時候百般看他不順眼,死了後還是百般看他不順眼!薑二爺把水把水灌進肚子裡,就再也睡不著了,睜眼到天明後出了房門。
薑猴兒連忙跟上,“爺怎這麼早?”
“備水,爺要出城。”
一聽二爺要出城,薑猴兒的眼睛就亮了,立刻命人提來熱水供二爺洗漱,跑去張羅馬車。薑二爺洗漱罷上車後,徑直趕往城外的薑家祖墳。
大雪之後道路難行,足足花了兩個時辰,薑二爺才站到了亡妻墓前。望著被白雪覆蓋的墳頭,想到她年紀輕輕就被埋在這冰冷的泥土裡,心中有怨氣也很正常,自己實不該因她犯幾句口舌,就跟她計較。
雪後天更冷了,薑猴兒縮著脖子掛著鼻涕抄著手,不住往路兩邊瞧。
薑二爺站在墳前呆立半晌,又給祖父、父親磕了頭,才回到馬車上,神情變得安然肅穆。
凍得手腳不聽使喚的薑猴兒爬上馬車後,哆嗦著問,“二爺餓了吧,咱們去南市的留春閣用午膳吧?這麼冷的天,吃碗熱乎乎的湯麵,想著就舒坦呢。”
薑猴兒說完就吸溜了一下鼻涕,薑二爺嫌棄地轉頭,“爺要回衙門。”
“……是。”薑猴兒偷偷擤了擤鼻涕,暗罵自己不爭氣的鼻子壞了大事。南市留春閣是雅正夫人回城必經之地,如果二爺在留春閣歇著,準能等到夫人回城。屆時他再鼓鼓風,二爺沒準就要讓人登門提親了。
“二爺,您看,那是不是雅正夫人的馬車?”馬車快到城門邊時,薑寶在窗外小聲道。
薑猴兒眼睛大亮,腦袋鑽出車簾找了一圈,才發現雅正夫人的馬車遠遠趕了過來。
什麼是緣分,這就是!薑猴兒的嘴角咧到了後腦勺,轉頭對他家爺道,“爺,雅正夫人回來了,也不知她車裡帶著幾個孩子。”
薑二爺抬眸向外望去,“猴兒。”
“二爺!”
“你替爺去邀雅正夫人到留春閣,爺有些話想問問她。”
“是!”方才還凍得哆哆嗦嗦的薑猴兒立刻熱血沸騰,躥下馬車向雅正夫人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