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從抬頭看了眼一聲不吭的世子夫人,轉身去了。仆婦彎腰將世子夫人身上的披風扶正,勸道,“夫人,這裡風涼,奴婢扶您下山回府吧?”
柳如煙一動不動地枯坐著,目光直直盯著遠方,不知在看什麼,薑留覺得她這樣子挺嚇人的。
仆婦勸了幾句,便帶了悲聲,“夫人,少爺和姑娘還在侯府等著您呢。您的身子還沒好利索,咱們該回府了。”
想到兒女,柳如煙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在小腹上,喃喃道,“我的身子是好不了了。”
她這動作這深情,薑留看在眼裡,不由得有了幾個推測。
小亭內的仆婦繼續勸著,“夫人莫說喪氣話,您還年輕,隻要您放寬心,很快就能調理好身體。澄空任太醫局提舉時,曾為後宮多位嬪妃治病,他擅此道……秦家為了宮裡的容妃,一定會把他找出來的。就算秦家找不到澄空大師,奴婢還可以去求薑二爺……”
“你莫提他!”
柳如煙聲音尖厲,嚇了薑留一跳。薑淩連忙扶住妹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讓她莫怕。
“奴婢該死,夫人息怒。”仆婦跪在地上請罪。
小亭內的柳如煙用她枯瘦的手按住胸口,粗重喘息了片刻,才漸漸平複,“不必找了,若澄空真能醫治此症,王清荷就不會死。”
怎還提到自己那去世的母親了,薑留聽得更仔細了。
仆婦勸著,“……與王清荷夫妻疏離,他那樣好麵子的人,才不會為了王清荷去求澄空大師。夫人千萬彆灰心,您跟王清荷不一樣,她是生產時傷了身子,您不過是……”
“住口。”柳如煙厲聲地打斷仆婦,想起那晚的情形她就渾身冰涼。
待這主仆二人走後,薑留與哥哥鑽出山洞,在陽光下曬著取暖。薑淩道,“回去後,妹妹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父親,雅正夫人麵前也不要提起。”
“嗯。”柳如煙曾是爹爹想娶的人,雅正夫人如今是爹爹的妻子,與他們嘮柳如煙的事兒確實不合適,但也得防著柳如煙身邊這婆子跑到爹爹麵前胡攪蠻纏,給爹爹添堵。薑留想了想,與哥哥商量道,“這事兒還是跟薑猴兒說一聲吧,好讓他留意著邑江侯府的人,免得她們惹爹爹不高興。”
薑淩點頭,“我跟猴兒說。”
這件事不能跟爹爹和雅正夫人說,但卻可以跟姐姐說。回府後,薑留與姐姐說起此事,隻是略去了邑江侯府的婆子提起爹爹和娘親的事。
薑慕燕低聲與妹妹道,“我聽說邑江侯世子夫人在去年臘月初時不小心在府內跌倒,沒保住腹中的胎兒。”
聽柳如煙的意思,她的病症與自己的娘親相仿,莫非娘親也曾流過產?薑留一臉吃驚,應該……不會吧?
薑慕燕又低聲道,“聽說她以後並不能再有身孕,所以邑江侯府張羅著給劉承納良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