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鏢師與周清大相徑庭,她五官清晰硬朗,頭梳簡單的婦人單髻,以一根銀簪固定,身著甘石粉色窄繡夾衫和黛色質樸長裙,舉止間自有一股不輸男兒的颯爽,薑留一看便十分喜歡。這女子進屋後目不斜視,抱拳行禮,“小婦人武靜,拜見少爺,姑娘。”
一聽她的名字,薑留立刻就覺得是她了。武靜,悟淨,這不是她師傅,是她的弟子來了,師徒四人終於湊齊了。薑留靜靜打量麵前的女子,她這般自我介紹,也有不尋常之處。
大周男尊女卑,女子嫁人後介紹自己,通常是“小婦人某某氏”,她口稱小婦人卻道出本名,這就有些不尋常了。薑留沒有當麵打聽人家隱私的意思,隻問道,“武師傅莫怪我冒昧,我聽哥哥說您原本在鏢局做事,為何您後來不去鏢局,轉打擂台了?”
武靜徑直道,“回姑娘的話,我獨自帶著兒子過活,不能再四處走鏢,又尋不到合適的差事做,便去打擂台糊口。”
打擂台薑留見過,每次上台之前都要簽生死狀,武靜能靠打擂台賺錢糊口,說明她的工夫一定不差。薑留問道,“您可願到我家來教我工夫?”
“願意。”武靜答得十分乾脆。
“為什麼?”薑留追問。
“因為我相信薑二爺的為人,到薑家來做事,我心裡踏實。不過有兩點,我要先跟姑娘講明白。”武靜的態度不卑不亢,“第一,我兒子年幼體弱,孩子一旦病了,請姑娘準我回家照看孩子;第二,我不簽賣身契。”
這是合理要求,薑留點頭。待薑財把武靜帶出去後,江淩問妹妹,“妹妹相中她了?”
“嗯。”不隻是名字,武靜的脾性也頗合薑留的胃口。
“那第三個還見不見?”江淩問道。
既然人都帶來了,自然是要見的。待薑財把師從萬寶山莊的女武師帶進來後,薑留覺得也不錯,江淩便道,“待我請示過父親後,先將武靜留在府中,丁嫂先預備著。”
“好,多謝哥哥。”薑留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極為開心。
第二日後晌,江淩又把武靜帶回府,等父親從衙門回來後,他便將給妹妹尋武師的事情告知父親,“妹妹從三個武師中挑中了武靜,兒把她帶了來,想請父親看看她可堪用。”
為了牡丹宴的事情,薑二爺忙得頭暈腦脹的,不過給閨女選武師是大事,薑二爺還是在前廳見了武靜。
武靜行禮後站起身,垂手等著薑二爺問話。薑二爺端詳了她片刻,便道,“爺怎麼瞧著你有些麵熟?”
聽爹爹這麼說,站在一旁的薑留也來了興致。因為爹爹讀書不成,但記人的本事非常了得,爹爹說見過武靜,就一定見過。
武靜再次跪地行禮,聲音滿帶感激,“小婦人以為您貴人事忙已經忘記了。景隆三年三月,小婦人帶孩子進京求醫,因帶的銀錢不夠被醫館趕了出來,二爺從醫館前路過,給了小婦人十兩銀子,正是有了這十兩銀子,小婦人的兒子才得以活命。”
說完,武靜從袖子裡掏出兩個銀錠子托於掌中,舉過頭頂,“這兩年,小婦人幾次想將銀子還給您,一直沒尋著機會。淩少爺派人找到小婦人時,小婦人就把銀子待在身上了,請二爺務必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