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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爺,容妃早產之事已過半載。皇宮內隻打殺幾個宮女太監,秦相府全無動靜。所以設計害容妃早產的應不是皇後,宮中除了皇後,還有誰有此能?”裘叔再證。
薑二爺盯著紙上裘叔寫得字,慢悠悠道,“您想說是賢太妃和仁陽公主所為?”
“容妃早產之後,萬歲曾去賢太妃宮中。”裘叔道,“萬歲甚少去賢太妃居所,此舉定不尋常。”
薑二爺歎了口氣,“萬歲真是太不容易了,一舉一動都要被人反複掂量。”
裘叔……立刻去請薑鬆過來,他弟弟需要被狠狠教訓一頓!
見裘叔炸毛了,薑二爺才正色道,“您在康安城待得功夫短,不懂得這裡的彎彎繞繞。街上傳的話不能儘信,宮裡送出來的消息大半也都是假的。就算是真消息,也可能是有人擺迷魂陣,聽聽就算,不能當真。這就跟玩天九牌一個道理,爺就算手裡拿著二四和與麼二,也會擺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架勢,為啥?就是為了讓彆人多下注,這樣爺才會贏一把大的。”
薑二爺起身,給裘叔倒了杯熱茶遞上,繼續道,“就拿容妃早產這件事來說,各路消息漫天飛,哪個都可能真,哪個都可能是假的。就算這事真是賢太妃做的,皇後知不知道、有沒有暗中推波助瀾咱也不清楚。萬歲、秦相和護國公都是怎麼想的,也隻有他們自己知道。活在康安城,不需要活得多明白,但一定要清楚哪些事不能碰。皇宮的事碰不得,後宮嬪妃、王侯將相都在局裡,他們是不得不碰,咱這種小魚小蝦,進局就得死。”
裘叔沉思片刻,歎道,“老夫早知朝中局勢比兩軍對壘還要錯綜複雜,在戰場,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在康安卻非如此。”
薑二爺一本正經道,“知己知彼還是要的,不過咱得首先搞明白這個‘彼’是誰。咱對上的是劉承,是西城鬨事的地痞、拐子,是西市想以次充好、缺斤短兩的商販,不是仁陽公主,更不是秦相和護國公。我知道您老想著報任家的大仇,那您對上的也隻是蔣錦宗。蔣錦宗跟孟回舟一樣,在秦相眼裡不過是個棋子,隻要你抓住能弄死這顆棋子的把柄就能讓秦相棄棋。至於秦相、仁陽公主這樣的人,咱們能避就避。”
“如果避不開呢?”裘叔請教道。
“避不開就認慫,認慫不行就找能跟他們匹敵的人去對付他們。”
“能與他們匹敵之人,為何要出手?”裘叔再問。
薑二爺得意道,“這就要靠咱混出的人情了。譬如今日,平西侯府為啥肯讓鄧長春裝病,引走那倆瘋婆娘?因為爺與平西侯、與平西侯府的大管家之間有這份交情!因為他們知道今日他們幫了爺,改日平西侯府有難,爺絕不會袖手旁觀。多個朋友多條路,就是這麼回事兒。”
裘叔豁然開朗,“聽二爺一言,老夫茅塞頓開,勝讀十年書。”
在長安城中能與上至萬歲,下至街邊討飯的乞丐都混出交情的,隻有二爺一人。少爺跟在二爺身邊,裘叔現在是二爺的謀士,所以他不能用常理、常策來權衡局勢、製定對策。
二爺,自有二爺生存之道,這條道對他極為合適。少爺是二爺的義子,在少爺長大成人之前,這條道對少爺也十分合適。
“裘叔,爺說得不是一言,是許多話。”薑二爺提醒道。
裘叔爽笑,起身深施一禮,“二爺一番長談說得都是肺腑之言,裘淨獲益良多,多謝二爺賜教。”
薑二爺滿意了,“你手下那些人也彆閒著,該怎麼打探消息就怎麼打探消息,揣著明白裝糊塗比真糊塗強上萬倍。不過一定要小心謹慎,消息沒命重要。”
“是。”裘叔應下。
薑二爺起身,再次叮囑道,“您老盯著些,若淩兒晚上睡不好,明日爺就搬過來陪他住上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