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出了府門,薑二爺在馬車上低聲問兒子,“不管誰問你黃泥鰍的兒子怎麼死的,你都要說你追到黃泥鰍時,他兒子就已經被他捆在懷裡悶死了。有人問你那孩子的屍首埋在哪了,你就說讓人挖坑埋了,那地方你也不熟,不知還能不能找到。”
江淩也壓低聲音道,“父親,我能找到。”
薑二爺頓了頓,“不到萬不得已,咱們不去找。就算去找,也要多兜幾個圈子再找出來。”
“是。”江淩應下,心情略忐忑地問,“您猜到兒把那孩子處置了?”
薑二爺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你做得對。”
江淩輕鬆了許多,又小聲道,“父親不要告訴妹妹。”
薑二爺點頭,“她一個小女娃娃,不必知道這些。”
江淩又提醒道,“父親,書夏那個孩子,看眉眼八成是孟庭晚的。”
薑二爺略沉默,才道,“待查證之後再說。”
馬車停在京兆府門前,薑二爺目送兒子騎馬遠去,才一路與衙差們打著招呼,去見張文江。
因京兆府捕快白魯等人是先薑二爺一步,押送賀山虎入京的,張文江見到薑楓,並未問他案情經過,隻道,“此番你也辛苦了。”
薑二爺躬身行禮,誠懇道,“多謝大人派白魯等六雖下官出京,若不是他們幫忙,憑下官這點本事,絕不可能在三日內把我侄兒他們救出來。”
張文江越看薑楓越滿意,“能在得到消息後立刻出發,並在三日內救出思堯等五位舉子,你身為破獲此案的主審,功不可沒。”
薑二爺一聽就知自己今年的功績表上,又添了漂亮的一筆,他笑得越發明豔了,“多謝大人。下官能破此案,除了咱們府上的得力捕快們辦差得力,武陟知縣劉孟明和廂軍指揮使馬成國也……”
張文江懶得聽他囉嗦下去,徑直道,“這二人的功勞,本府自會跟懷慶知府和羽林衛大將軍提及。不過……”
薑二爺抬起透徹明亮的桃花瞳,望向自己的頂頭上司。
張文江緩緩問道,“你不覺得黃岩山匪寇犯下如此大案,武陟官員竟毫無察覺,是為失職麼?”
薑二爺一看便知府尹大人想聽自己的心裡話,便如實道,“若讓禦史們看,他們確實失職。不過下官覺得,聰明又有能力的文武官員都被提拔都到上去了,留在縣鄉內的官員多是沒本事沒門路的。劉孟明和馬成國雖然沒本事,但他們也沒不理衙務和軍務,當地百姓的日子也過得下去,已經算是不錯了。”
尚且有幾分道理,張文江又問道,“若他們是你的下官,就此事你當如何處置?”
薑二爺想了想,為難道,“大人,他們的上官是知府,下官孤陋寡聞,實在不知知府是怎麼評判知縣功績的。”
……好吧,算他實誠,張文江道,“若萬歲問起來,你就這麼講。”
“下官明白。”薑二爺小心翼翼道,“大人,萬歲會過問此事?”
張文江白了薑楓一眼,若是彆人出京辦差,萬歲定不會問,但擱你身上,萬歲一定會問!
薑二爺不知道為何遭白眼,便笑嘻嘻地上前給府尹大人斟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