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今年二十七,他本是孤兒,自八歲起便跟在裘叔身邊,名義上是裘叔的書童,實則為裘叔的入室弟子。去年他自邊城來到康安,幫裘叔打理任府內府外的事務,現在已是任府的二管家,任府的大事小情他都一清二楚。現在裘叔不在府中,薑留想知道哥哥和裘叔出去做什麼,隻能問他。
延平進入西院書房,給六姑娘行禮,“不知姑娘喚的小人來有何吩咐?”
靠坐在軟塌上的薑留問道,“我哥和裘叔去靈寶觀做什麼?”
“嘿……”延平未開口,便笑了一聲。
許是跟呼延圖混得久了,本來看著忠厚的延平笑起來竟有幾分呼延圖特有的猥瑣,讓薑留很有抓棍子打人的衝動。
少爺和裘叔早有吩咐,任府大小事務都無需瞞著六姑娘。六姑娘開口了,延平便如實道,“少爺他們走之前沒說去做什麼,但裘叔讓小人從賬房取了三千兩銀票。”
三千兩可不是小數目,哥哥出發在即,不可能拿這麼大一筆銀子去捐香火錢。薑留又問道,“任府賬上還有多少銀兩?”
延平磕巴也不打地回道,“還有兩萬三千兩,若姑娘需要用錢,還可以從彆處抽調一萬餘兩。”
馬上要出發了,哥哥賬上還留著這麼多銀子做什麼?總不會……是要花銀子雇孤月樓的殺手吧?可孤月樓的頂尖殺手或者說保鏢,已經被她花了三萬兩銀子為哥哥預定了啊。
靈寶觀後殿後院,和至蹲在院子裡,用棍子逗著師父的小花狗玩兒,順便給師父和江淩守門。
靜房內,江淩正與於淵子道長密談。於淵子勸道,“貧道也算在江湖上行走過幾遭,覺得這些江湖門派多是叫嚷得凶,有真本事的沒多少,貧道覺得小將軍將銀子花在他們身上,並不值得。”
江淩知於淵子道長是好意,但摘星樓的殺手,他非雇不可,“淩雇他們,也是情非得已。上月二十六日柿豐巷內行刺我義妹的刺客,除了秦府養的殺手,還有一個意外闖入之人,道長可曾聽和至講過?”
於淵子頷首,“那人如今被你義父押在西城兵馬司大牢內。他有何不妥?”
“那人名作韓樂善,乃京畿中牟縣四方鏢局的鏢師,他雖是個混不吝的,但他大哥韓樂安乃四方鏢局的鏢頭,是個狠角色。韓樂安昨日入康安,入了安德坊平順鏢行。平順鏢行的東家是李以康是左相庶子秦克治的舅舅,此人心狠手辣,若韓樂善跟他勾結,處處與薑家作對,也著實令人防不勝防。”
百密一疏,確實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更何況摘星樓在江湖上還有些名號,就算他們是烏合之眾,也不得不防。於淵子認真問道,“這兩家鏢局與摘星樓有關?”
江淩解釋道,“得知韓樂善是四方鏢局的鏢師後,我派人查了這鏢局的底細,發現它是摘星樓的分號,平順鏢行背靠的是秦家,與摘星樓並無關聯。韓樂善入京之前五日,秦成碧的親信曾秘密出京,去向不明。據韓樂善供述,他之所以入京刺殺我義妹,是因為聽鏢局的人議論我義妹名聲大功夫高,很值錢。裘叔據此推測,秦成碧應是想雇傭摘星樓的殺手刺殺我義妹,不知韓樂善從何處聽到了一兩句。”
若真如此,事情可就嚴重了,於淵子捋須沉思。
“我打聽到摘星樓針對同一個鏢,隻接一家財,若是有人買她生有人買她死,那便是價高者得,我家財勢比不得秦府,直接找上摘星樓怕事難成。和至說您在遊曆時曾偶遇摘星樓樓主,與他有些交情,江淩這才厚顏登仙觀,向觀主討份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