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薑留回神,坐在古箏後卷袖抬手,一首節奏舒緩的《西江月》流淌而出,被丫鬟扶著走到花園內的雅正和嶽錦儀靜靜聽著。
薑留一曲彈罷,薑慕錦、薑小樹和小悅兒呱唧巴掌,薑慕燕微微點頭,起身到了妹妹身邊,“右手大指的花指與中指的銜接要再緊一些,這樣。”
薑慕燕抬右手,給妹妹演示《西江月》刮奏和滑音如何更流暢地銜接。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嶽錦儀笑道,“果然是名師出高徒,燕兒的琴技在康安當屬一流了。”
雅正腹中胎兒翻了個身,她待孩子安靜下來後,才道,“燕兒和箏兒是這幾個孩子裡彈得最好的。”
說起彈琴,嶽錦儀便想到一事,“二嬸可聽說六月十五晚西市放生湖邊的鬥樂會了?”
雅正點頭,“若是那日天好,可讓大郎帶著燕兒她們去看看。”
挺著大肚子不能出門的嶽錦儀期盼道,“待燕兒回來,咱們便有新曲聽了。”
大周都城康安,八方人才彙聚,每年不同時節,會在城中舉辦鬥茶、鬥酒、鬥詩、鬥樂等各行競會,熱鬨非常,獲勝者可名聲大噪。薑慕燕得知母親準她們去聽鬥樂會,歡喜得小嘴兒都合不攏了,掰著手指頭算日子,給自己和妹妹挑衣裳。
六月十五這日傍晚,薑大郎便帶著三個妹妹和三弟、四弟出門了。薑三郎和薑四郎對鬥樂不感興趣,但對出門湊熱鬨感興趣。年紀尚小的薑小樹和小悅兒被大哥用幾個玩具哄住,開開心心留在府中都等著哥哥姐姐們歸來。
六月白日酷熱難耐,傍晚涼爽時才是出門的好時候。薑留和兩個姐姐坐在馬車內,聽著寥寥蟬聲,看著熱鬨的街道,吃著美味的小吃,簡直不要太開心。
今日的鬥樂會在放生湖邊搭起的竹台之上舉行,薑家兄妹進入湖邊茶樓內正對竹台的雅間,推開窗向外看熱鬨。
書秋把薑留請到屏風處,低聲道,“姑娘,劉溪跟咱們在同一層樓,劉君堂在樓上,康月良、白城、柴林棐等人在四樓。還有便是……秦成碧出府了。”
該來的都來了,不該來的也來了,薑留握拳,轉了轉手腕。書秋立刻道,“奴婢派人回府取姑娘的棍子?”
薑留……
“不必,咱今晚聽曲兒,不打人。派人盯著劉溪和秦成碧,劉君堂那邊……不必理會。”
站在二樓窗邊,看著薑家人進入茶樓之後,劉溪關上窗,靜靜盯著桌上香爐內嫋嫋升起的爐煙。
放生湖邊響起急促的琵琶聲,嘈雜的街道漸漸安靜下來,劉溪推開窗,凝望著漸漸暗下的天色和東邊緩緩升起的圓月。
雅間的門被輕輕推開,孟婆子提著一個小包袱走進來。包袱展開,看到裡邊石青色的衣裙,劉溪嫌棄地抿了抿唇,吩咐道,“為我更衣。”
“是。”孟婆子退到屏風外守著,小丫鬟椒蘭上前為劉溪更衣,並將她的發髻打散,梳做垂鬟分髾髻,並將兩朵小小的粉藍色的絹花插入發髻間。
這身打扮,硬是讓喜歡扮做讓白蓮花般的劉溪染了幾許清爽。
曲目和樂器幾換,樓下樂人用簫吹奏起《妝台秋思》,眾人被蕭聲中的哀傷思念感染,寂無人生,唯有清風吹著垂柳飄蕩。
騎馬行至此處的秦成碧煩躁的皺起眉頭,三樓雅間內的劉君堂坐在窗邊,望著水中的月亮出神。
二樓內,薑慕燕低聲與妹妹道,“我去去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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