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策回到自己房中後,疲累的賴方平躺在床上打了個哈欠,忽然聽到房中有動靜。他眼睛也不睜地道,“該說的老夫都說了,至於怎麼辦還得看相爺的。”
黑暗中有什麼硬東西被放在桌上,發出“啪嗒”的聲響,隨後房內又恢複了安寧。賴方平側耳聽了許久,才起身摸索到桌邊,摸到桌上的冷冰冰的東西後,他立刻緊緊握住,跑回床上放下帳幔,鑽進被子裡。
跪趴著躲在被子裡的賴方平打開火折子,借著微弱的火光眯眼睛辨認清楚銅牌上的字後,低低沉沉地嗬嗬起來。這所有的聲音和畫麵都被被子捂得嚴嚴實實,昏暗的房間內依舊靜悄悄的。
秦奎回到翠玉軒推開少爺的門,輕手輕腳地進入房中,低聲道,“少爺,已獻策。”
“很好。”秦城碧頗為愉悅地吩咐道,“去把蘭煙帶過來。”
秦奎一僵,急不可見地往後退了腿,低聲回道,“回少爺,蘭煙已於兩日前病故了。”
秦城碧皺皺眉頭,“那邊讓蘭翠過來伺候。”
秦奎又往後退了退,“蘭翠月初已……”
“啪!”秦城碧忽然將手中的翡翠把件狠狠砸向秦奎,吼道,“把活著的帶過來!”
“是。”秦奎低頭退出去,才敢用早就準備好的帕子按住額頭滴血的傷口上,心中暗罵這日子真是沒法兒過了。
薑府西院內,胖了一圈的雅正與胖胖的小七郎在正房裡頭挨頭睡著;六郎小悅兒躺在東廂房的床上,兩個小拳頭放在頭兩側,微張著小嘴兒睡得香甜,西跨院閨房內,薑慕燕與妹妹合蓋一床被子說悄悄話。
“大皇子真是想學身法?”
薑留分析道,“我看著像,我演示了一遍他沒看夠,又讓我和白大哥對打了好久。我雖然沒抬頭,但看到他身旁站著四個穿黑色鹿皮靴和金色盔甲的人,我感覺到他們一直緊盯著我,應該是在觀察我的身法。”
金色盔甲和黑色鹿皮靴是千牛衛副將的服飾,這隻能說明那四人是大皇子的貼身侍衛,不能說明大皇子對妹妹是什麼態度。薑慕燕心慌得厲害,反複掂量後,才下了決定,“大皇子召見你的事很快就會傳得沸沸揚揚,咱們不能任由謠言起來再慢慢消散。明早咱們就去跟祖母和母親商議,若她們同意,你一早便提著狼牙棒出去轉悠,看誰不順眼就打他幾棒子,最好讓禦史把你告到禦前去。”
德行有虧的女子,絕對進不了皇宮為皇子妃或侍妾。這個主意好,非常適合她。薑留與姐姐商量道,“姐,我若提著狼牙棒出去,方圓兩丈都沒人敢靠近,想打也打不著。要不,我改提木棍吧?”
“也好。”
於是乎第二日,得了一家人讚同的薑留獨自出門,帶著惡奴——書秋、鴉隱、呼延圖等人、武器——木棍,在康安城中溜達。她在西城溜達了半日,居然一個不順眼的也沒瞧見,便催馬奔向東城,打算去邑江侯府門前轉一轉。
好巧不巧,她騎馬走到東市半堂香門所在的街道口,便遠遠望見長得歪瓜裂棗的紅衣少年,帶著人堵在半堂香門前,他錐子一樣尖的下巴恨不得翹到天上去。
這模樣這架勢,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還不等薑留說什麼,她身邊走著的書秋就怒衝衝地開口了,“姑娘,他在學二爺!”
臘月裡搖扇子和紅衣,是今年康安城最火的裝扮,男女皆有之。因為城中各茶樓內說書先生口中的薑二爺,便是這個裝扮。
薑留暗道一聲爹爹您老人家再不回來,康安百姓都快忘了您是第一美男子了。她沉著小臉催馬上前,好,就這個了,抽他!
“鴉隱。”
“姑娘!”
“這貨是誰?”
鴉隱搖頭,“某不認得。”
呼延圖立刻低頭:莫問某,某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