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二爺一本正經糾正道,“爺沒入甕,她入甕了。”
“父親,留兒也沒入甕,而是從甕中挖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江淩將事情細細講了一遍,薑二爺聽得汗毛豎起來好幾回。他看過兒子遞給自己的信後,顧不得打兒子和擔心閨女,立刻道,“去把鄭韭帶進來。”
江淩低聲提醒道,“父親,無論鄭韭說什麼,您都要一字不漏地寫密信上報萬歲。信中要言明是府尹大人來信,讓您查證鄭韭是不是魏從。”
薑二爺擔憂道,“留兒信上沒這麼說,為父這麼寫了,若跟張大人在萬歲麵前講的不一樣,那豈不是把留兒暴露了?”
“父親儘管放心,留兒定已跟張大人講明了,萬歲麵前不會出現兩樣說辭。”
“萬一留兒沒說呢?”
“留兒一定說了,她不寫出來,是因為她知道不用說,兒也能明白。”
不明白的薑二爺跟很明白的江淩對視片刻,忽然抬手給了兒子一個爆栗子,“還不快去把鄭韭叫進來。”
鄭韭進屋還來不及跪倒行禮,薑二爺便抬手免了他的禮,“坐吧。”
“……多謝大人。”鄭韭坐下後回了幾句話,便開始迫不及待地講述十年前的舊事。
鄭韭確實是峪山溝村人。
他自幼與父親相依為命,二十年前,也就是鄭韭十一歲時,他父親上山打獵跌落懸崖受了重傷,鄭韭用車把父親推進康安城,請郎中救治,卻因銀子不夠被擋在醫館門外。鄭韭跪下苦苦哀求郎中時,出宮辦事的魏濱路過,見他一片孝心,便給了他二十兩銀子救父。
但鄭韭的父親因傷勢過重直接死在了醫館內,黑心郎中見鄭韭年紀小,便起了貪念,吞下二十兩銀子,將鄭韭父親的屍體扔到了醫館外。鄭韭抱著父親的屍首痛哭時,又被辦完事歸來的魏濱遇見了。
魏濱雖沒亮出身份,但醫館的人看他的穿著也知道是惹不起的,隻得吐出銀子。鄭韭用二十兩銀子買棺葬父後,依舊以打獵為生。他十五歲時進城賣自己抓的鳥,又與恩人魏濱相遇。
年老的魏濱在通濟坊置辦宅院準備出宮養老,因他出宮不便,便給了鄭韭一些銀兩和家門的鑰匙,讓他幫自己置辦家具用品。鄭韭圖方便,為魏濱辦事時便用了“魏從”這個名字,對外稱他是魏濱的兒子。
先帝駕崩後魏濱出宮,鄭韭到魏宅探望他時。發現魏濱臥病在床,便留下來照顧了他十幾日。後來魏濱便將一個包袱交給了他,讓他將包袱帶出城秘密藏好,不要再踏入通濟坊一步。
魏從再以賣鳥人鄭春久的身份入城時,便聽說魏濱已被人殺了。
魏從說到這裡,忍不住擦起了眼淚,“濱叔讓小人發了毒誓,一定要將這包袱親手交到忠良之臣手上。當時小人問濱叔:哪位大人是忠良之臣?濱叔讓小人等五年,再將此包袱交到萬歲最器重、最得民心的年輕大人手中。”
“誰知景隆四年臘月時,大人您在峪山北發現白虎,萬歲將峪山封了,而白虎選中居住的山洞,正是小人藏包袱的那個。小人怕包袱被人發現,這才兩次偷入峪山,想把包袱取出來藏好,卻被羽林衛抓住,發配到瀛州做了五年苦役。”
薑二爺……
江淩……
這真是……
薑二爺抬手低咳一聲,便聽鄭韭繼續道,“小人被發配到瀛州滿五年後,跟隨江熹景小將軍歸京,覺得大人您就是濱叔口中的最得萬歲器重、最得民心的年輕大人。”
“小人便想著去岷山把包袱取出來交到您手中,可小人入山探路回來竟得知,大人您已請旨要到肅州救百姓。小人便想著等您辦完差回京時,再將包袱取出來,交給您。”
薑二爺……
江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