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劍微愣,略有些心虛道,“少爺果然聰明過人,一下就猜到了。我知道自己身上背著條人命,但在下敢以祖宗八代發誓,我絕沒殺過一個好人,也是真心實意想跟在薑二爺身邊,奉他為主,聽他調遣。”
方劍武藝超群,若他真心留在父親身邊,也是兩全其美的好事。江淩如實道,“我義父回京不隻不會升官,反而會降職,回西城兵馬司繼續任指揮使。”
“屬下跟著二爺不為升官發財,隻為了體麵,為了心裡踏實。”方劍答得萬分真誠,“在下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六歲入孤月樓學藝,十四歲出師當差,至今已為孤月樓賣命二十年,早就攢夠了出樓的身家,隻因無處可去,才會繼續留在樓中做事。若二爺肯收留,在下隨時可以出樓。”
江淩反問道,“近二十年來,有幾人出樓後還活在世上?”
方劍瞳孔一顫,垂頭低聲道,“沒有。”
江淩追問,“沒有人出樓,還是沒有人在出樓後還活著?”
“出樓的人,都死了。”
能攢夠身家出樓的,都是孤月樓中排得上號的殺手。因為知道的事情太多,孤月樓不會準許他們在外逍遙,唯一一個逃了一年的,還是方劍違背樓主的意思,偷偷放了他一條生路。但他後來還是被找到,死得十分淒慘。
所謂攢夠身家就能出樓,隻不過是讓入樓的殺手有個盼頭罷了。一旦踏上這條不歸路,絕無回頭的可能,所以方劍格外珍惜眼前這次機會。
想留在薑二爺身邊並不容易,若他長得再英俊些,哪怕就像薑寶那樣,或許還有幾分可能,方劍低著腦袋,眼裡儘是蒼涼。
正當方劍的心漸漸冷下去時,江淩開口了,“回去後我會跟義父提一提,但留不留你,還得看義父的意思。”
隻要少爺肯提,事情便成了大半!方劍立刻雙膝跪地磕了三個響頭,“少爺再生之恩,方劍沒齒難忘。您先歇著,屬下帶人去踩盤子,晚上動手。”
江淩搖頭,下令道,“你們四人,加上我這邊的六人,一塊行動。你們打頭陣,我帶人埋伏攔截。若毗伽破窗逃出,你等不必追擊,我要親手殺了他。”
“是。”方劍精氣神跟方才都不一樣了,起身走出房門。
已養足精神的江淩,不打算在房中等到子夜。年底的永昌城與肅州一樣不設宵禁,街上人來人往,熱鬨非常。江淩出客棧置辦年貨,回鶡特有的熏馬腸、椒麻雞等吃食買了大半車後,他才返回小棧歇息。
子夜,方劍帶人走向前門,江淩避開毗伽的明崗暗哨,帶人埋伏在客房周圍。
冬夜霜冷,身著夜行衣黑皮裘的江淩蟄伏在暗處,盯著毗伽的窗戶。隱隱約約的打鬥聲伴著寒風傳出來,握緊匕首的江淩一動不動。
待有黑影破窗而出,江淩這邊的侍衛若離弦之箭般衝上前,與那黑影戰在一處,江淩藏身地對麵樓頂上的毗伽的暗衛跳下,與黑影聯手對敵。
客棧響起急促的銅鑼聲,巡城兵舉火奔來,三條黑影纏鬥得越發激烈。又一條黑影從暗中竄出來,奔向纏鬥的三人。於此同時,江淩的匕首甩出,直奔竄出的黑影後心,一擊即中後,江淩落地,抽彎刀茶向被暗衛護在身後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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