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淩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問道,“當真?”
當然是……假的。薑留想也不想,立刻甩鍋三千裡,“是大姐帶我們去的,她想見識一下頭牌伶人的風采。”
說完,薑留得意地看著桌對麵的江淩。不信,想招人算賬?那你找大姐去啊。我當年還是個隻能跟著姐姐們到處跑的小娃兒呢,我做不了主,我啥也不知道。
嘿……薑留笑得極為得意。
江淩被她的小模樣逗得笑出聲,抬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頑皮!”
薑留誇張地抬手捂住額頭,“你欺負我,我要告訴爹爹去,讓他收拾你。”
呃……若留兒告訴了父親,父親一定會狠狠收拾自己一頓。江淩認栽,低頭,“讓你彈回來,兩下。”
薑留也不客氣,曲指在他飽滿的額頭上敲了兩下。江淩疼不疼她不知道,反正她的手指挺疼的。
江淩笑著拉住她的小手,認真專注地給她揉捏手指。溫情在兩人之間默默傳遞,薑留抬左手支著下巴,歎了一聲,“大姐夫春闈沒中,也不知他以後怎麼打算,不會真要帶著大姐和孩子們回紹興吧。”
上一科秋闈落榜後,李正秋閉門苦讀三年聖賢書,去年七月返回紹興趕考,終於中了舉人。中舉後,大姐寫信回去,勸他儘快回京與薑大郎一起讀書,準備春闈。
但李正秋的母親卻舍不得兒子,硬留他在紹興過年,並請了名師在紹興教導他讀書,還說紹興是兒子的福地,在紹興讀書準能高中。過年後,李正秋返回康安與薑大郎一起讀了兩月的書,從春闈考場出來後,李正秋落榜,薑大郎卻在接下來的殿試中大放異彩,高中狀元。
丈夫落榜,弟弟中了狀元,大姐定是喜憂參半。好在康安還有二姐和三姐能寬慰她,應無不會出什麼大事兒。
江淩推斷道,“中舉後便可出仕,大姐夫若想做官,留在康安靠著薑家謀前程,比回紹興要強上數倍不止;若他想繼續讀書,留在康安有名師教導,也比回紹興更勝一籌。所以,大姐和大姐夫一定會繼續留在康安。”
大姐能留在康安就好,薑留笑容舒展,“等我回去後,我們姐妹五個又能聚到一塊了,不對,現在是姐妹六個,還有七妹呢。”
看她雀躍的模樣,江淩心中雖萬分不舍,卻還是笑道,“你與父親回去後,府裡又要熱鬨起來了。”
“不隻府裡熱鬨,康安也會熱鬨起來,因為大周第一美男子回巢了!”薑留說完,又舍不得與江淩分開,小聲道,“我會給你寫信的。”
江淩抬起幽深的眸子,“密信?”
江淩的密信薑留都讀完了,上邊很多話,薑留想起來依舊忍不住麵紅心跳。那般情意綿綿的信,她……當真寫不出來。
江淩瞧著她嬌羞的模樣,啞聲道,“若是密信,咱們該換本書了。”
“換什麼?”
“曲子詞。”
曲子詞,是詩詞歌賦中的“詞”在大周的叫法。詩言誌,詞言情,曲子詞多唱詠男女之情、相思離彆和生活中的喜怒哀樂。江淩要換曲子詞,是因為嫌棄原本《詩經譯注》等書中能挑出的字,已無法傳達他的情意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