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留這邊派人去靈雲巷告知大姐薑慕容,抱樸先生答應私下點撥大姐夫李正秋,好讓她能安心睡個好覺之事,自不必多表,且說薑二爺回房換了一身暗色衣袍,牽著兩個兒子溜溜達達趕往廖宅。
父子天性,薑二爺回京才不過一個月,每日又早出晚歸地在忙碌著,但三歲的小七郎卻已對他十分依戀。父子三人出門走了沒幾步,一陣寒風刮過來,薑二爺鬥披風將兩個兒子護住,溫和問道,“冷不冷?”
“不。”小悅兒說話,依舊十分簡短。
白胖可愛的小七郎抱住爹爹的腿,糯糯道,“爹爹,抱。”
“好,抱。”薑二爺彎腰,一個胳膊一個,把兩個兒子都抱了起來。
七郎立刻發出歡喜清脆的笑聲,能躺著絕不站著,能讓人抱著絕不走路的六郎,不舍地抱了爹爹的脖子一下,便懂事地道,“悅兒,走。”
“為父連鼎都扛得動,你倆加起來才幾斤幾兩,走嘍——”薑二爺吆喝一聲,快步走到姐姐府內,讓六郎和七郎去跟外甥廖敏安一起玩,才將目光落在外甥女廖春玲身上。
這才幾日不見,外甥女就瘦了一大圈,脖子細得都快支棱不住她的小腦袋了。薑二爺便與憔悴的姐姐道,“卿雅想要姐前幾日給敏安做鞋的花樣,姐可還留著?”
“留著,我去取來。”薑平藍明白二弟的意思,帶著三個孩子去書房玩耍,將堂屋讓給了二弟和女兒。
丫鬟端茶進來,廖春玲接過,放在桌上給二舅倒茶。薑二爺看著她細瘦的手腕,不由得想起亡妻剛病逝時,大閨女薑慕燕的可憐模樣。他聲音放得十分輕柔,低聲道,“今日早朝之上,真凶廖綱被判罰金千兩,杖責五十,役六載。將馬車推下懸崖的三個凶手,判了斬監候。他們殺你父親的仇,算是報了。”
廖青漠太康任滿後雖無實職,但品階還在。廖綱指使人殺害朝廷命官,乃是重罪。所以凶手會被判斬刑,幕後指使者廖綱也會被嚴厲追責。
廖春玲點頭行謝禮,張開蒼白脫皮的雙唇,沙啞回道,“多謝二舅。”
“謝什麼。廖綱因記恨我才對你父親下殺手,是二舅對不住你們才是。是二舅料事不周,沒有派人保護好你父親。”薑二爺沒提留兒派人跟著廖青漠之事,“你明日不必出城守靈,你大舅已派人過去了守靈,並照看你大哥了,你安心在府裡養幾日。待廖家來了人你再過去送靈。”
撐了四天的廖春玲得二舅這樣輕聲軟語的安慰,再也撐不住了,雙溪跪地,伏在薑二爺膝蓋上,失聲痛哭,斷斷續續道,“與二舅無關,都怪我,是我害死我父親的……”
薑二爺本就不是會安慰人的,外甥女一哭,他便手足無措了,下意識便想把姐姐叫出來。不過想著這孩子哭一哭,發泄一頓或許心裡能痛快些,便由著她哭。
聽到女兒的哭聲傳進來,書房的薑平藍也偷偷抹了抹眼淚,才低聲哄著三個孩子,讓他們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