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過後很快到了吉時,薑二郎帶上花轎,吹吹打打趕往大業坊富春巷接新娘子。一道陪同去接親的,除了薑二郎在羽林衛中的兩個好友、薑三郎、薑四郎兩個兄弟,還有康月良、白城。
護國公長孫康月良和羽林衛大將軍白暘的長子白城會陪著薑二郎去迎親,大大出乎圍觀百姓的意料:這是薑家大房庶子娶妻,又不是薑二爺的兒子娶妻,他們跟去作甚?
薑留站在門口,看著眾人簇擁著身披紅綢花,騎著高頭大馬的二郎哥,心裡跟明鏡一樣。白城跟著去接親,一是因為他與二郎哥多年前在羽林衛**同曆練,如今又同在羽林衛中供事,處出了交情;二是江淩曾給白城來信,拜托了他。至於康月良會跟去,則是因為他見白城跟著去,才想去湊個熱鬨。
當然,薑二郎被眾人高看一眼,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他出任永昌第一任知府的親姐夫,廖傳睿。薑留轉頭看向站在自己旁邊,剛出月子,臉盤圓潤的二姐薑慕箏。
今日二郎哥娶妻,二姐穿了一件深棕繡金撒花褙子,沉穩莊重,頗有幾分長姊入母的架勢。而她用帕子捂著嘴,兩眼淚花望著二郎哥被眾人簇擁著去迎親的欣慰表情,也確實比伯母陳氏更像母親。
伯母心眼小,薑留一看她的神色,便知她在想什麼。無非就是她兒子是狀元,成親時比這個排場還大;或者是待她家三郎成親時,一定要比庶子的排場大等等。
時近傍晚,薑二郎牽著新娘子袁夏月走近薑家大門,在北院正堂拜堂成親後,將新娘子領進了新房。薑留與薑慕錦手拉手,擠在最前排看二哥挑新娘子的紅蓋頭。
紅蓋頭挑開,本該羞澀低頭的新娘子卻雙目灼灼地望著新郎官,愣是把新郎官的臉給看紅了。看到這一幕,薑留和薑慕錦直接捂住嘴,生怕自己笑得太大聲,攪了二嫂看美人的好興致。
待二郎哥倉皇逃出新房,跑去前院敬酒時,薑家眾姐妹圍著袁夏月一頓噓寒問暖,袁夏月大大方方地應著。她的目光在圓潤嬌美的二姐,不食人間煙火的三妹,靈動可愛的五妹和絕美的六妹見轉來轉去,誇完這個漂亮,又說那個今天的衣裳穿得好看,逗得喜娘和房裡幾位長輩笑得合不攏嘴。這樣大方熱絡的新娘子,她們還真是第一次見。
先後進來幾波人看過新娘子後,閆氏、薑留和薑慕錦留下陪著袁夏月用飯,其他人到後院飲宴。因用飯時不小心在衣裙上灑了酒,薑慕錦回西外院換了身衣裳再回來,薑留便覺得五姐姐有些心不在焉。酒量不淺的五姐姐吃了兩杯果子酒後,眼神卻有些發直,薑留便拿了她的酒杯,給她換上了茶水。
酒席散儘賓客歸後,薑二郎回新房後,閆氏和薑慕燕盯著丫鬟仆婦們收拾殘席,薑留把薑慕錦拉回西院閨房,低聲問道,“五姐,你這是怎麼了?”
憋了一晚上的薑慕錦忍不住了,摟著薑留就哭了起來。
向來活潑爽利的五姐姐這一哭,把薑留嚇了一跳,連忙拍著她的背問道,“出什麼事兒了?”
薑慕錦搖頭,哭了許久才情緒低沉地問道,“六妹妹,你說男人為何非要納妾呢?納妾也就罷了,為何要讓妾為他生兒育女?”
不知五姐姐會在二郎哥大婚之日,被什麼事情或情境觸動了,薑留輕輕拍著她的背,不知該如何回答。薑慕錦哭了一陣兒,便昏昏沉沉地趴在薑留肩膀上睡著了。
薑留輕輕把她放在床上,為她蓋好被子,把五姐姐的貼身丫鬟喜鵲叫到了外屋,板著臉低聲問道,“傍晚時,五姐從東外院回西外院更衣,遇著了什麼人什麼事,你一五一十講來。”
喜鵲猶豫了一下,還是講了實話,“奴婢陪著姑娘出了東外院,在院門口遇到了的二少夫人的兄長。”
薑留抬眸,“袁春傑?”
六姑娘的眉眼生得極為漂亮,但她嚴肅起來,薑家下人們沒一個不害怕的。喜鵲嚇得一哆嗦,連忙點頭,“是。袁公子在問送嫁婆子話,奴婢與姑娘站在門邊聽了一會兒。聽到袁公子叮囑袁家的送嫁婆子看好二少夫人,不能讓她吃太多酒,什麼時候該做什麼都得按著規矩來,不能吃說錯。叮囑完,袁公子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