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和卿雲走,和我走,就沒意思了?”淩霜戳她:“我不是人是吧?”
“你又不怕,你橫豎有程筠了。”
淩霜懶得接這話,瞪著帳子頂。她知道嫻月是和她親密才耍這些小脾氣,說歪話,但一提起程筠來她就覺得莫名煩躁。
嫻月忽然翻了上半身過來,看著她的臉色,道:“要不我幫你試試程筠吧,看他是不是真老實?”
她和蔡嫿身上都有這種東西,蔡嫿輕一些,嫻月更重,都是太了解人性,所以時不時總要考驗下人性,實在是個壞習慣。其實世事很多時候不是定論的,恰恰是你選擇了什麼方式,命運也會回饋給你什麼方式。她這話也不是試淩霜,就是習慣性逗她一下,但要換了外人,就要心生警惕了。
嫻月沒有女孩子做朋友,不是沒道理的。
“彆試了。哪有你拿不下的,隻有你不想拿。”淩霜淡定得很:“娘也是笨,你要是想搶,不用站卿雲旁邊,她走巷頭你走巷尾,一樣給她搶了。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這答案比嫻月能想出的所有答案都要好,淩霜身上就有這種東西,像輪小太陽,炙熱得能把人都灼傷,隻是世人多庸碌,還當她是個特立獨行的瘋子。
真是便宜蔡嫿了。
嫻月轉過身去,就不說話了,半晌才道:“趙景見過我。”
淩霜頓時跳了起來。
“什麼時候的事?他好大狗膽!我皮不剝了他的。”
她就這點好,不管嫻月做了多出格的事,第一個先怪外人。護犢子得很。在她看來,京中男女大防這樣嚴整,趙景能見過嫻月,一定是乾了登徒浪子的事。
“不是你想的那樣。”嫻月淡淡道:“你記得渡口下船那天嗎?我故意露了一臉。因為我知道那是官渡口,就停了兩艘船,另一艘船比我們的好多了,但是摘了燈籠,一般是官員的船才這樣,我賭的是個朝廷大員,沒想到正好是趙家的船。趙景趙修都在船上呢,他們都看到了我。”
所以才有流言,說婁家二房有個絕色的小姐,傳得滿京城都是。顯然是趙家人在推波助瀾——他們也想知道嫻月到底是誰。
淩霜雖然和嫻月形影不離,但這家夥有時候在她眼皮子底下,都能搞出事來,她太聰明了,野心勃勃,蓄勢待發。
怪不得。
嫻月哼了一聲,道:“娘多半也聽到風聲了,不然不會被三娘一句話就挑撥成那樣,處處防著我。她想給卿雲配趙景就趙景唄,何必防我,京中比趙景好的還有得是呢,說句狂話,他也不過是我目標之一而已。她隻要坦坦蕩蕩跟我說一句,讓我讓給卿雲,我就扔了,偏要弄這些彎彎繞。天天防著我,明明元宵燈節還沒到呢,彆到時候卿雲沒拿下趙景,便宜玉珠碧珠,那才大家落空。”
淩霜沉默了一會,知道她是氣話。
“有你在,卿雲怎麼可能拿不下趙景?”淩霜隻說了這一句。
如果說卿雲是為所有夫人量身定做的兒媳婦的話,嫻月簡直是長在所有世家公子的心尖上的,淩霜說她如果想,就能拿下程筠,不是玩笑。
也正是這份看透,讓她對世上男人都一樣失望。就好像嫻月也一樣,她傷心的是娘防著她,婁家的女孩子,從來不會為男人傷心。過去那麼多年,她那次不幫卿雲打扮出風頭?就是年節下有一次,也是為了幫卿雲騙老太君一顆珍珠罷了。
婁二奶奶不懂她,但淩霜懂,她知道一碼歸一碼,婁二奶奶再偏心,嫻月仍然會為了卿雲著想,幫她挑選衣服,用心梳妝。
嫻月轉過了身來。
“就你聰明,就你話多。”她嘴上雖然嫌棄淩霜,手上卻把她當做暖爐一樣抱著,過不多久,就安靜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