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烏鴉嘴。”婁老太君訓斥道。婁三奶奶也連忙打了自己的嘴兩下道:“瞧我這嘴,提什麼不好,提這個,秦侯爺現在隻是名義上兼著捕雀處的首領,實際是不管事的,是我胡說了。”
“我看也許是清河郡主的事。”馮娘子連忙湊趣道:“咱們老太君德高望重,或是清河郡主有什麼事要問,請咱們老太君去赴宴,也是有的……”
“對對,多半是好事。”婁三奶奶連忙笑道:“老太君隻管放心,秦侯爺什麼人物,彆說親自拜訪,就是召我們去,也是大大的體麵,老太君隻管去,說不定是有什麼意外之喜呢,咱們家玉珠碧珠不是沒說親嗎……”
“你想得倒好,秦家娶過最低的也是郡主,哪輪得到咱們家……”婁老太君嫌她異想天開。
“秦家也是挑了許多年的,或許清河郡主娘娘急了,先娶個側室呢。”婁三奶奶道:“咱們玉珠碧珠的相貌人品,還有說不成,今年花信宴好事多磨,也許就應在這時候呢,老太君見了清河郡主,要是有機會,把這事提一提,也許有戲呢……”
“彆胡說了。”婁老太君是經過大風浪的,對意外都警惕得很,不會往好的方向想,見婁三奶奶提起這事,忽然想起來:“說到這個,嫻月閉門思過怎麼樣了?張家熱切得很呢,張大人今早還來問過安的,嚇嚇她就行了,彆真拘束了她,那孩子身體可不好……”
婁三奶奶和馮娘子對視一眼,哪裡敢說婁嫻月已經半夜跑出去的事,隻能瞞道:“老太君說的是,咱們一定照辦。”
婁老太君穿戴整齊,那邊婁三爺也打扮好了,母子倆都心情忐忑,在婁三奶奶和眾人陪同下,穿過回廊,去前廳見秦侯爺。一麵又擔憂萬一是關於捕雀處的事,萬分凶險,就算不是婁家的事,哪怕是叫他們協同辦案,都夠傷筋動骨的。
但一麵,也難免有點非分之想,秦家是什麼,是鯤鵬一樣的巨物,軍中官中,多少的世交人脈,多麼顯赫的世代功勳,麵聖都是尋常事,年節下官家都要賞賜安撫。隻要能搭上關係,以後婁家就是青雲之上,光是進入那個圈子,就了不得了。
母子倆心中七上八下,走到正廳。
兩人都是第一次這樣近見到秦翊,果然不愧是世代簪纓的人物,英俊挺拔,穿著錦衣,佩著劍,跟著的隨從也有軍中氣度,正站在廳中看一幅畫,見他們進來,這才轉身過來。
婁三爺連忙拱手行禮,道:“下官見過秦侯爺……”
“客氣了。”秦翊朝婁老太君道:“晚輩見過老太君。”
“豈敢豈敢。”婁老太君也連忙回禮,彼此敘過座次,秦翊不肯上座,婁三爺十分推讓,讓了兩次,秦翊眉頭一皺,
婁老太君知道他年輕,又性情冷漠,怕婁三爺太過拘泥禮節,冒犯了他,連忙圓場道:“侯爺請坐,不知道侯爺前來,所為何事?”
她都不敢說“深夜前來”,隻怕像是指責。
秦翊坐在紫檀木椅子上,態度隨意。
他和賀南禎,從小就習慣了這樣的處境,不管是年節,是世交家走動,甚至進宮赴宴,都是眾星捧月一般,眾人小心翼翼,隻怕冒犯了他們,所以也早早學會不管他們的虛禮,隻自己隨性就行。賀南禎選擇放浪形骸,他則是冷漠涼薄,不近人情。
今日也一樣,他隻管做他的事,不管彆人的反應。
婁家母子倆都翹首等待他回答,他卻隻是隨意地按著婁家的茶盞,看了看裡麵的茶水。
清河郡主以前頗傲慢,秦翊在外麵做客,也少在彆人家飲食,儘管婁家的茶極好,但畢竟不是進上的新茶。
“也不是什麼大事。”他平靜地道:“晚輩是來問老太君要一樣東西的。”
所有人的心都懸到了喉嚨口,不止婁老太君母子,甚至簾後偷聽的婁三奶奶和馮娘子,乃至於地下伺候的丫鬟和媳婦,也都心中忐忑。
婁老太君心中不安,知道秦侯府威重,但仍然沒想到這樣有壓迫性,連她久經世事,也覺得喉頭發緊。
“請問侯爺,”她咳了一聲,換了個說法賠笑道:“不知道侯爺要的,是什麼東西?”
“前些天柳花宴,晚輩不慎,在桃花林刮壞了錦袍,是令郎千金施以援手,代為修補,”他平靜地看著婁老太君道:“今天晚輩是來取回那件衣服的。”
滿座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