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執頓了下,“校花?”
“對啊。”
“好。”
事情就這麼拍板定下。
到了現場。
除了一無所知的社長,其他人都很尷尬。
才分手不久的前男女友的重逢現場。
這是要複合的節奏啊。
果然現在分手都跟鬨著玩一樣。
茶茶除了一開始看了眼沈執,之後的時間,半寸目光都不曾在他臉上停留。
社長說:“既然人都到齊了,那我們就開始彩排吧,第一幕講的是女主崴腳,男主.......”
沉默不語的茶茶忽然間打斷了社長的聲音,她說:“學長。”
社長收住聲,“嗯?怎麼了?”
茶茶的手攥的很緊,她不緊不慢吐字道:“對不起,我可能演不了了。”
社長撓頭,“為啥啊?”
他身邊的少年五官冷若冰霜,漆黑的雙眸盯著跟前低垂眉眼的少女,他的雙手不自然垂落在兩側,拇指彎曲,用力蜷縮,指甲蓋都被他捏成了白色,沈執臉上的表情不是一般的難看。
茶茶摳緊手指,抿嘴答道:“我怕耽誤學習。”
這一聽就知道是借口。
還是很蹩腳的借口。
至於真正的理由,不言而喻。
沈執不能繼續自我安慰她隻是在鬨小脾氣。
茶茶這回是真的要徹底離開他,不願意和他有任何的交集。
她甚至連臉都不肯抬起來,不想看他。
沈執咽了咽喉嚨,在她轉身離開之前,腦子無法控製行為,下意識去抓她的手,垂眸啞著嗓子低低道了聲:“對不起。”
茶茶側身對著他,聲音很輕,比起“你放開我”,她說了句更刺痛人心的話:“沈執,你彆碰我。”
不要碰她。
茶茶感覺到沈執好像在生氣,原本活躍的氣氛因為她這句話一下子冷凍起來,他用力咬緊牙關,抓著她腕部的手,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打擊過大,而在顫抖。
沈執深深呼吸一口,動作遲鈍緩慢鬆開她的手腕,原本柔和的臉部輪廓此刻顯了幾分鋒利,他鬆開牙關,“你留下吧,我不演了。”
過了好一會兒。
沈執聽見茶茶背對著他低低回了一句:“好。”
她又說:“謝謝你。”
沈執聽見這聲謝,卻是一點都笑不出來,謝謝他什麼呢?
謝謝他肯放過她,不再出現她麵前嗎?
沈執喉結滾動兩圈,他帶著僥幸的心理說道:“就算分手了,我們也還是朋友。”
茶茶不留情麵的程度超乎他的想象,少女輕聲吐字:“不是了。”
她轉過身,總算願意抬起眼朝他看過去,眼底澄淨,“你騙我說喜歡我的時候,有沒有把我當成朋友。”
茶茶覺得自己隻是說了句普通的話。
沈執卻麵色煞白,一向從容不迫的他稍顯慌張,說話的聲線都不怎麼穩定,他隻能背負著沉重的悶痛,一遍遍說那三個字:“對不起。”
不是喜歡你。
也沒有說我不是故意騙你的。
而是對不起。
茶茶不需要這聲道歉。
沈執弓著腰咳嗽了兩聲,等平複好氣息,他邁開腳步,正準備從話劇社裡離開。
茶茶又說:“沈執,你把我送給你那些東西,都還給我吧。”
隨之而來是一聲劇烈響聲,隱忍不再,他的拳頭落在桌麵,好似下一秒就要爆發。
沈執整個人像繃緊的弓弦,沒有回話,臉色煞白離開這裡。
茶茶給社長說了抱歉,“對不起,要麻煩學長重新找男主了。”
社長從懵逼狀態回過神,“沒關係,我們還有備選。”
茶茶點頭:“好。”
隻要不是沈執,誰都可以。
社長打電話給另外一位學弟,敲定好後,讓他趕來彩排。
茶茶和他配合的不錯,隻是這都是兩人第一次嘗試演戲,稍顯青澀。
彩排結束後,茶茶脫掉厚重的劇服,換回自己的衣服,更衣間裡,有個女孩問她:“茶茶,你的包是誰給你買的啊?”
“我爸爸。”
“真的嗎?”
“真的。”
對方似乎不信,這個包要十幾萬。
楚茶家裡是有礦嗎?說買就買。
經過這幾回的觀察,對方發現楚茶身上的穿戴都是名牌。
衣服是當季新品。
鞋子是大牌定製。
更誇張的是她的包,幾萬塊錢的都算便宜,有兩個包,得要幾十萬才能拿下。
這消費絕不是普通人家能承受得了的。
她沒打聽到楚茶家裡背景有多好,也沒聽說有哪家豪門是楚姓。
所以聽見楚茶的回答,起了疑心,內心不屑,表麵還裝作自己相信了。大
茶茶長得漂亮之前的男朋友又很優秀,活的像個吃穿不愁無憂無慮的千金小姐,自然會招人眼紅嫉恨。
扭曲的嫉妒會生成莫名的惡意。
而茶茶和沈執分手這件事,又成了流言的溫床。
謠言也不知道是先從誰的嘴裡傳出去,語焉不詳暗指茶茶被分手是因為她行為不檢點被沈執發現。
而她穿的用的,那些昂貴的,不是豪門壓根買不起用不起的名牌,就成了有力的佐證。
一傳十十傳百。
流言都變了味道。
又從不檢點變成被包養。
說什麼的都有。
茶茶的衣服背包和飾品,都是家裡人準備的,她平時也不看時尚雜誌,不清楚值多少錢,就算有時候她張口問,爸爸也說不貴。
茶茶後知後覺有些同學看她的眼神不對勁,就好像帶著有色眼鏡看待她,還會在背地裡議論她。
她起初以為是因為和沈執分手的事情,也就暫時忍耐了下來。
直到有個女孩,經過她身邊時,陰陽怪氣的呸了聲。
那個女孩住在茶茶斜對門宿舍,愛慕沈執已久,總是看不慣茶茶,覺得她裝清純假清高。
這次她成了散播主力軍,和關係好的人一遍遍說著流言。
“我以前還奇怪她怎麼全身都是大牌,現在不奇怪了,傳說中的躺著掙錢。”
“噓,彆說這些了吧,雖然我們一開始也不知道她是這樣的人。”
“這就是人不可貌相。”
這天茶茶經過她宿舍的時候恰好聽見了這段對話。
她快要被這些惡毒揣測氣死了,又不知道該怎麼辯解。
隻能非常認真地說:“真的是我家裡人送的,不是外麵亂七八糟傳的那樣。”
沒人相信。
她獨自生悶氣,心情低落。
茶茶還在猶豫要不要打電話和爸爸爸告狀時,她爸爸就受邀以嘉賓身份出席學校的活動。
江承舟人脈廣,權勢不小,想抱他大腿討好他的人不在少數。
這種活動,平時他不會參加。
這回是順道來看看女兒。
茶茶換好衣服去活動廳,看見她爸爸就坐在最中間的嘉賓席上。
活動結束後,校領導想邀江總再留下吃頓便飯。
江承舟被人圍在中間,聽著那些奉承的話,心不在焉,耐心不足。
學生觀眾也並未全部散去,站在台下欣賞。
“江總看著好年輕,長得也好帥。”
“他今天的演講內容也有很多乾貨,我受益匪淺了。”
“他氣勢好強,唉,冷的我不敢靠近。”
忽然間,江承舟的目光掃到台下茶茶的身影,緊皺的眉頭緩緩鬆開,眉眼如冰雪融化春風拂麵般的柔意,他對茶茶招了招手,輕聲問:“怎麼現在才過來?”
茶茶走到爸爸跟前,能感覺到還留在台下的同學的目光都停留在她身上,她說:“爸爸,我剛吃完飯。”
爸爸?!
江總是楚茶的爸爸?
怎麼回事?
兩人的姓氏都不同,怎麼會是父女?
江承舟嗯了聲,然後和身邊的人說了兩句話,就帶著茶茶離場了。
茶茶老老實實跟在她爸爸身後,垂著小腦袋,在糾結她到底是告狀還是不告狀的事情。
江承舟幾乎從來不在女兒麵前抽煙,這回忍了又忍,從煙盒裡拿出根煙,捏在手裡好半天,還是收了回去,他問:“茶茶,有沒有要和爸爸說的事情?”
茶茶欲言又止。
她一方麵覺得自己長大了,遇見事情總不能一直依靠父母,要學會自己麵對處理。
另一方麵又覺得她爸爸這麼問,自有深意。
江承舟不忍心凶這個女兒,稍微不假辭色嚴厲點說話,先心疼的就是自己。
作為一名標準合格的女兒控,江總對女兒在學校裡發生的事情,大概也有所了解。
說到底茶茶受了委屈,不太喜歡和他說,還是因為她和他不夠親近。
她十四歲,他才出現在她的世界,他當了她幾年的父親,卻不夠合格。
江承舟望著女兒的眼睛,眼神認真看著她說:“茶茶,爸爸永遠都會為你撐腰。”
永遠無條件站在她這邊。
除了楚清映,他隻偏愛她。
所以他希望她能依賴他。
茶茶眼睛酸酸的,她不願意給爸爸訴說自己的委屈,有些時候是怕爸爸回覺得她麻煩,然後就不願意繼續當她的父親了。
茶茶隻是看上去樂觀開朗,其實也是個心思敏感的小姑娘。
她點頭,“好。”
然後她抬起臉,“爸爸,我好像被同學欺負了。”
這幾天都被排擠。
被流言中傷。
偏偏她的解釋又很蒼白無力,沒人相信。
江承舟拍了拍她的肩,叫她放心,然後打了通電話,語氣冷厲,“麻煩學校處理一下,我見不得我女兒受委屈。”
那邊點頭說好。
動作也是迅速。
學校內部發布了通知,警告了一些在校內論壇傳謠的人。
不必再多做些什麼,楚茶是江承舟的女兒的事很快就傳開。
畢竟有人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那些個有的沒的謠言,此時就顯得很可笑。
原本她們也就是嫉妒楚茶長得好看點,現在真的是酸水都要從胃裡冒出來。
那可是江承舟!
她是江家的女兒!
家財萬貫不說,又是權勢滔天的家族。
斜對門那個女生終於閉上了嘴,她還差點因為這件事背上處分,悔的腸子都青了。
連陳心意都不知道茶茶她爸身份這麼牛逼。
“難怪上回你爸爸來接你,我就感覺他身上的氣質就是和彆人不一樣。”
茶茶才知道上回是爸爸把她抱下樓的,“我爸爸對我很好。”
陳心意表示同意:“確實很寵你啊!我之前以為你背的是假包,還不好意思提醒你。”
茶茶:“......”
陳心意又說:“但是茶茶你和你爸爸,怎麼有點生疏?”
茶茶不知道從何說起,她有些苦惱:“也不是生疏,唉,我也說不出來。”
總是沒有在媽媽跟前那麼自如。
江承舟其實也很希望女兒能對自己撒嬌,但初中之後,幾乎就沒有過了。
江承舟回家之後,瞧見許久未見到兒子,橫眉冷眼,不留情麵出言嘲諷:“你妹妹在學校受了欺負,你這個哥哥卻還什麼都不知道,真是稱職。”
江州這段時間忙著創業,回家的日子偏少,儘管如此,他父親還是看他不順眼,巴不得他一年都彆回來一次。
挨了罵的江州卻是沒辦法反駁父親的嘲諷,因為他確實不知道妹妹受了欺負。
江承舟冷臉說:“既然你和你妹妹關係好,平時就多關心關心她。”
江州擰著眉,“我會的。”
父子倆的對話一般都不超過三句,話不投機半句多。
到了晚上,江州給學校裡的妹妹打了通電話,聲音溫柔:“在學校過得還開心嗎?”
茶茶盤腿坐在床上,“挺開心的呀,怎麼了哥哥?”
江州說沒什麼,而後就開始他的叮囑:“好好吃飯,按時睡覺,不要熬夜。”
還有一句話,他說:“最後,茶茶不要談戀愛。”
茶茶也不嫌哥哥煩,都答應了下來,乖的不得了,“好。”
江州聽出她聲音裡的困倦,依依不舍道:“睡吧,晚安。”
掛了電話後,江州隨手給妹妹轉了十萬塊錢零花錢。
茶茶的錢當然是夠花的。
她第二天早起出門,去話劇社排練,離元旦晚會的日子越來越近,排練也越發緊張。
茶茶演的越來越好,這天排練結束,大家準備去聚餐。
薑妙顏一臉欣喜看著她,拉過她的手,“茶茶,沒想到今天在這裡見到了,這幾年我還挺想你的。”
茶茶不著痕跡抽出手,雖然知道自己和沈執的事不該遷怒她,但她也無法和她裝成很好的朋友,她乾巴巴道:“好久不見。”
薑妙顏彎眼笑了笑,“對了,你知道於故在哪兒嗎?畢竟同學一場,在大學遇見也不容易,我想去和他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