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當時她開口問他要了放在最上麵的禦守。
他也沒有答應。
跟著馮景年他們混進宿舍的薑妙顏,非常的尷尬,臉熱耳紅。
禦守不是沈執送給她的,是那天她見了覺得挺好看的,就拿走了。
可能是以前養成的習慣,薑妙顏用他的東西,隻需要打聲招呼。
但凡她開口,很少被拒絕。
她就習以為常。
薑妙顏站出來,趕緊把手機上的掛飾摘下來還給了茶茶,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知道是你的。”
茶茶握緊禦守,她說:“你以後不要再拿我的東西了。”
不止一次兩次。
好像有過很多回。
有些小事情,儘管時間久遠,茶茶也記得非常清楚。
初中那時候,她給沈執買的水,她給他的熱牛奶,往往總會進了薑妙顏的肚子。
薑妙顏被她冷不丁說出的這句話,弄得臉更紅。
沈執讓他們都出去,包括薑妙顏。
沈執發了火氣,馮景年生拉硬拽,出門的時候順便把薑妙顏也帶走了。
茶茶也有好幾年沒見沈執發這麼大的火氣,上一次好像是他們還住在嘉裡弄堂時,納涼的婆婆們笑話他,讓他看好自己的小媳婦兒。
那時,沈執騎著自行車往前走,很不高興,理都不理她。
愛情來的時候悄無聲息。
可是不愛這件事,往往都有跡可循。
茶茶一點都不怕他,她現在也不會巴巴湊上去哄他,不會在意他有沒有生氣。
她隻是說:“不止這些,還有照片。”
沈執氣的腦仁疼,眼皮直跳,又氣又怒:“照片也要算你的東西嗎?”
拍立得膠卷都是沈執花錢買的。
大頭照和一些自拍卻是茶茶軟磨硬泡要拍下留紀念。
沈執不喜歡照相,那時茶茶在他耳邊磨了很久,才說動他跟自己拍照。
茶茶心思單純浪漫,就是個天真的小女孩。
拍了許多照片,足以湊夠整本相冊。
茶茶說:“算,你拿出來吧。”
沈執額前青筋暴起,太陽穴處泛著刺痛,他陰沉著冷臉,從桌子裡翻出他和茶茶的相冊,極度用力,相冊在他手中都近乎變形。
他說:“這裡也有我的一份,你不能拿走。”
茶茶沉默兩秒,她點點頭:“你說的對,也有你的一份,你放心,我也會還給你。”
她硬是從他手裡將相冊拿走,把裡麵的照片全部倒出來。
每一張照片上,兩個人的神態都差不多。
她笑著,沈執則沒什麼表情。
茶茶垂眸望了小會兒,手指輕輕撫過相片,每一張的場景故事她閉著眼睛都還記得。
她那時以為她擁有全世界最好的愛情。
她奔赴的是幸福的未來。
茶茶忽然用力把照片撕成了兩半。
她把屬於沈執的一半遞給他,“給,這是你的。”
沈執那一瞬間,感覺被撕掉的不是照片,好像是他的心臟,切成兩半,逐漸腐朽。
他眼眸血紅,內心千刀百轉而過,但是茶茶的動作還沒有停下。
接近上百張照片,都被她一張一張撕掉了。
涇渭分明。
從此各不相乾。
初中、高中還有大學的所有照片,不管是日常照還是在學校裡,穿著校服拍的畢業照,無一幸免,全部被撕成兩半。
茶茶撕的累了,沉靜的目光忽然在他的桌麵上定格。
書架上還剩下幾張他們小時候的照片。
很小的時候。
看模樣應該是幼兒園。
她頭上紮著兩個可可愛愛的小辮子,額心貼著幼兒園發放的小紅花,肉嘟嘟的臉蛋被塗的紅撲撲,身上穿著很漂亮的漢服,像個圓潤的糯米小團子。
沈執小時候就麵無表情。
他們坐在一起,小手裡還拿著玩具不肯鬆手,對著鏡頭傻笑。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原來曾經那麼要好的他們。
也會像今天這樣相看兩厭。
茶茶慢慢走到書桌前,拿起相框,低頭斂神盯著看了片刻,她打開相框,動作緩慢卻認真,把他們小時候僅有的幾張合照拿了出來。
沈執已經意識到她要做什麼,他用力握住她的手腕,眼尾比血還要紅幾分,嗓音顫抖,他說:“不要再撕了。”
茶茶一怔,隨後她手指動了動,邊笑邊說:“為什麼不呢?我從來沒被你珍視過,我永遠都是你可有可無、可以隨便被傷害、被忽視的鄰家妹妹。”
“沈執,我已經不想再當你的小青梅了。”
沈執深吸了口氣,發酸的眼眶已經紅透,像滲著鮮血,他啞著喉嚨,從未如此低聲下氣卑微過,“我求你了。”
“茶茶,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