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抬眸看見他慘白灰敗的側臉, 瞳孔裡透出的絕望有些許慘烈,看不太出的痛苦從眼眶裡穿透,他這雙眼睛裡布下的血絲比囚籠中慘烈掙紮的困獸還要多上幾分, 雙手緊握成拳, 指節過於用力, 幾乎都能聽見關節骨頭的摩擦聲。
茶茶根本連看都不願意再多看他, 他一廂情願, 她卻連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有個詞語叫悔不當初。
沈執的確的後悔,他自以為是低估了年少時的感情, 高估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
等到徹底失去, 千百種手段方式都挽不回一個眼神。
院門開了又關。
女孩進了屋子,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沈執昨晚沒怎麼睡好, 這會兒不僅眼睛酸腦仁也特彆的疼, 痛感神經末梢敏感非常。
他真的想不到挽回的辦法了。
就像個窮途末路的惡徒,隻剩一念之差。
茶茶倒完垃圾,窩著一肚子火吃了個早飯,然後又穿著睡衣爬回自己的床, 睡了個回籠覺。
於故八點多給她打了個電話, 壓在枕頭下的手機鈴聲驚擾著她的睡眠, 她摸出手機, 聲音困倦, “喂。”
於故已經把車開到她家門口, 聲音溫潤, “該起床了。”
茶茶把手機放在耳朵邊, 閉著眼睛,在半夢半醒裡嗯了一聲,然後就沒了聲音。
於故過了十分鐘又打了通電話給她, “再不起床就要去晚了。”
茶茶還是好困,迷迷糊糊從床上坐起來,眼睛酸的睜不開,“我真的起床了。”
掛了電話,她動作溫吞的洗漱換衣。
等她拖著行李下樓,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
楚清映正在陽台上打理花束,穿著米色毛衣,神色寧靜,笑意從容,她問:“要去學校報到了嗎?”
茶茶點頭。
楚清映放下手裡的剪子,“你哥哥還沒來,要不要問問他什麼時候到?”
茶茶有點不太意思,“我和於故一起去。”
楚清映背對著陽光,笑了起來,“這麼快就和好了?”
“沒有和好,我還沒有原諒他。”
“快去吧,彆讓人等急了。”
茶茶想了想,把行李箱放在門口,自己空手蹦躂到院子裡,拉開鐵沉的院門,猶豫幾秒種後,飛快爬進他的車子裡。
於故愣了兩秒,“行李箱呢?”
茶茶哼唧兩聲,“誰說我要坐你的車了?”
她理所當然道:“我在等哥哥來接我。”
於故解開安全帶,作勢就要下車,茶茶情急之下抓著他的手腕不許他走,“你乾什麼去?”
“幫你抬行李。”
“不用。”茶茶表情嚴肅正經,“我還在生氣,我們倆還沒有和好。”
於故麵對她笑了起來,一臉她說什麼就是什麼的表情。
茶茶無聊到隻能和他聊天,“你吃早飯了嗎?”
“吃過了。”於故指了指後座,“那個塑料袋裡是給你帶的零食,還有我媽蒸的米糕。”
“我也吃過了。”
“那帶回學校吃?”
“好。”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
不知怎麼的。
茶茶忽然就被他咬了一口,他的牙齒尖尖的,叼著她的唇瓣,輕攏慢撚,情動至極。
茶茶慪氣下也反口咬了他,男人的唇瓣柔軟,舔起來濕潤滑膩,味道香甜,很好吃。
茶茶看著他被自己咬的發紅的唇瓣,不知怎麼就覺著很好笑,她抿嘴偷笑,不敢表現的太明顯。
於故假裝生氣,抬手輕輕鬆鬆將她拽到自己這邊,讓她坐上他的大腿,將她的後背抵在方向盤上,喇叭聲把她嚇了一跳。
於故用手托著她的後背,低頭埋在她的脖頸,她被刺激的一激靈。
車子搖搖晃晃。
兩人還在膩歪。
咚咚的兩聲敲窗的響動。
於故替她整理好衣領和頭發,緩緩搖下車窗,江州的臉冷的能結冰,他冷眼望著他們兩個,眉心狠跳,腦子很疼,他沒好氣道:“下車。”
茶茶被哥哥瞪了兩眼,心裡發虛,她下車前還狠狠埋怨了於故,“都怪你不好。”
她現在這幅樣子真是不好看,臉蛋紅紅的,嘴巴也被親的紅紅的,光看臉就知道他們剛剛做了什麼。
江州先進屋和母親打過招呼,隨意吃了點早飯後,麵無表情提起妹妹的行李箱,放在後備箱,冷若冰霜道:“還愣著乾什麼?上車。”
茶茶不安戳著自己的手指頭,手剛搭在後座的車門,就又被哥哥給凶了,“我是你的司機?”
茶茶才屁顛屁顛坐到副駕駛的位置。
江州一路上氣都不順,怎麼看於故怎麼不順眼。
任何一個搶了他妹妹的男人,他都不會看的順眼。
這兩人還真是如膠似漆,在車上也胡來,是沒親過還是怎麼樣?
若是妹妹還住在江家,他一定不給他們胡來的機會,於故那個大尾巴狼想見他妹妹一麵都難。
可惜了。
讓他占了天時地利人和。
江州親自幫妹妹把行李送到宿舍,路上招惹了一大批學妹們的視線,被偷拍的照片也火速傳到網上。
大二大三的學姐都已見怪不怪,已經躋身成功人士的風雲學長再回母校,每次都是為了自己的妹妹。
也不知道楚茶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才有這麼好的一個哥哥。
要知道江州學長對誰都不假辭色,很少有過笑臉,冷冰冰的一個人。
江州這回還留在學校食堂和她一起吃了個午飯,在食堂裡自然又得到了很多青睞的目光。
茶茶吃不了多少,兩口就飽了,“哥哥,和你一起吃飯壓力好大。”
周圍一圈人,明著暗著偷看他的人真的太多了。
江州收了筷子,“吃飽了嗎?”
茶茶點頭:“飽了。”
江州說了聲行,“一會兒沒事吧?”
茶茶不明所以,“沒事。”
江州說:“那跟我一起去見見你們傅老師,可得好好拖他照顧你。”
“......”茶茶小聲嗶嗶:“我大三了。”
江州頷首輕聲道:“大三了也是我妹妹,也歸我管。”
茶茶大概猜到哥哥要囑咐傅教授的不是什麼好事情,她耷拉著小腦袋,比霜打的茄子還不如,無精打采。
茶茶一路上都發揮了她出色的想象力,走到一半,她說:“哥哥,你就是不想讓我談戀愛。”
江州隻管往前走,也不理她。
茶茶又嘟嘟囔囔,“你是不是隻想讓我和你看得上的男人在一起?傅教授太老了,不適合我!強扭的瓜不甜,包辦婚姻是封建迷信,早就該破除了。”
江州被氣笑了,手指輕輕彈了下她的小腦袋瓜子,“彆亂說。”
茶茶噢了兩聲,姑且相信哥哥就是為了帶她去和傅教授單純聊聊天。
傅教授的辦公室在外院三樓,他們走到外院時,還遇見了剛從辦公室裡出來的薑妙顏。
她看著似乎是生病了,雪白的臉孔,瞧著沒什麼氣色。
這半年,圍在她身邊的那些朋友早已不如從前那般親近,好幾個都有意無意在疏遠她,尤其是從前關係鐵如哥們的“好哥們”。
薑妙顏這回是特意拿了一個刁鑽的專業詞彙前來請教的傅教授,人是見著了,又是吃了一肚子的委屈和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