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前謙一句又?一句,闡述的很清楚。
說完這些後?,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在一陣靜默中說道:“原本應該被我們護送回聯邦的傷員……幾乎都折損了……”
蟲族的攻勢很凶猛,受傷的人又?太多,為了讓有逃跑能力的人逃走,他們幾乎是抱著炸彈和蟲族同歸於儘的。
顧前謙在來到前線的這段時間?裡見過無數傷亡,對他來
說死人已經不會成為讓他悲傷的事情,可這次的慘烈讓他恐懼而又?茫然。
茫然過後?,又?是致命的無力感。
這半年多來,他自認自己成長了不少。
可現在……現實清楚的告訴他,他依舊是螻蟻一隻,在不可抗力的危險麵前,依舊無法做出扭轉戰局的事情。
現在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顧前謙很快把自己的情緒整理?好,繼續往下說。
“我們受傷的人實在太多了,而且很多物資都留在星際戰艦上,還有重要的醫療器械。”
“無奈之下,我隻好帶人返回戰艦。沒想到蟲族一直盤踞在哪兒,我們從戰艦出來時,毫無防備之下被他們偷襲,又?死了一些人。”
所以才?會有時予等人剛剛看到的滿地鮮血,以及……殘留的□□碎屑……
所有人都沉默著。
顧前謙很快轉移話題:“你們出現在這,想必要不了多久,大部隊的支援也快來了。”
說到大部隊的支援,時予想到了被他們救回艦隊的蘭希,立刻問道:“你們到這裡後?,有見到活人嗎?就是生存在這的人。”
顧前謙很疑惑她為什?麼會這麼問,搖了搖頭道:“沒有,蟲族是我們在這裡見到的唯一活著的生物。”
說完,他眉頭又?堆得?高了一些:“為什?麼這麼問?元首說利比卡亞消失一百多年了,如果它一百多年都待在萊切爾碎星帶,沒有外?界的補給?,又?被蟲族占領,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夠在這裡生活一百多年。”
不是人。
時予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蘭希沒有明確表示出她蟲族的身份,時予也不好確認她是不是真的蟲族,而且她還說除了她之外?,還有人從利比卡亞出去了……
時予胡亂抓了抓頭發,覺得?思緒都要打結了。
早知道就應該不顧明祝的反對把蘭希也帶過來,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時予搖搖頭道:“我們先去見見元首他們吧。”
又?了解了一些艦隊失聯之後?遇到的情況,他們很快看到世界樹下支起的一排排帳篷。
也是該慶幸空間?包這個偉大的發明,讓人能夠攜帶大量物品,否則現在就該風餐露宿,並且擔憂食物問題。
看到有陌生麵孔到來,營地裡的人都警惕起來,不過他們又?看了顧前謙,心頭的警惕稍稍放鬆。
封曉此刻正站在一個傷員邊上,為他換藥,臉色十分冷靜,一針紮下去精準又?迅速,估計被他紮中的人還沒反應過來,藥劑已經推-進了他的身體裡,慢慢修複他的傷口?。
時予條件反射抖了抖,自從和封曉在海藍星認識之後?,她就沒少被他紮針,受傷被紮針是一回事,訓練過後?也要被紮針。
封曉都快成他們幾個的專屬醫生了。
周圍人的動靜讓他抽出心神?,吝嗇的抬起頭來,看到回來的顧前謙,神?色明顯鬆了鬆。
等他看到顧前謙身邊站著的陸東言,驚訝地挑了挑眉,隨後?又?見到站在他身邊的‘又?矮又?瘦’的少年,還好巧不巧的對上她bulingbuling的雙眸。
封曉微微愣了一下,很快想到了什?麼,剛想站起來,就見顧前謙先一步朝他走來,還說道:“東西我已經取回來了,都在空間?包裡,我也不知道哪個儀器重要哪個儀器不重要,儲藏室裡的儀器全拿了。”
他說著把空間?包遞過來,還眨了眨眼。
封曉曆來聰明,又?怎麼會猜不到他的意思,拿過空間?包一看,點?點?頭說道:“沒關係,需要用到的你都拿了,我現在就去給?他們手術。”
他沒有多問,也沒多說其?他,一群醫護人員馬上進了其?中一間?帳篷。
顧前謙這才?告訴大家時予等人是外?麵來的支援,原本因為被蟲族圍困在這個地方狀態低迷的人一個個忽然精神?起來。
顧前謙沒有多說其?他的,立刻詢問了營地裡的人,去尋找陸西望。
陸西望沒有擺元首的架子,他此刻脫了外?套,隻穿著一身襯衫,在其?中一間?帳篷裡給?傷員處理?傷口?。
時予看過去時,見他微短的發絲有些淩亂,而且還留了些許細汗,眼鏡不知道什?麼時候摘了,手裡正握著一卷沾血的繃帶。
他察覺有人站在帳篷外?麵,下意識看過來,看到陸東言時,他動作頓了頓,很快站起來說道:“你……你們怎麼來了?”
他明顯想說你,卻又?意識到來的不是他一個人,很快改了
口?。
他一直都這麼謹慎體貼,不會忽視任何一個人,也總是因為顧及周全而在無形之中讓人對他產生好感。
陸東言明顯鬆了口?氣,一直緊繃著的肩膀也鬆懈下來,幾步走過去,很快在陸西望麵前站定:“我們是來搜救的。”
他和陸西望一樣克製,即便在這種情況之下,也沒有做出失態的舉動。
陸西望很快想到了什?麼,點?了點?頭,又?拍了拍陸東言的肩膀:“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陸東言沉悶的應了一聲。
時予一直銘記自己穿著馬甲,根本不敢和幾個小?夥伴有過多的接觸。
而她始終覺得?陸西望不是個簡單人物,那副金絲眼鏡之下始終帶笑的雙眼仿佛什?麼都能看透,每次和他站在一塊,時予有種其?實他什?麼都知道的感覺。
這種感覺並不算好,隻是下意識的讓人覺得?他很危險,但他又?很好的把這點?點?危險常在自己溫文爾雅的表麵下,即便時予知道他很危險,也很難對他產生惡意。
眼見陸西望看過來,時予乖巧道對他露出一個笑容:“元首好。”
陸西望對著她點?點?頭:“你好。”
他的笑容一向具有親和力,很容易給?人好感。
兩人之間?的隻有這兩句短暫的對話,陸東言留了下來幫陸西望一起給?帳篷裡的其?他人處理?傷口?。
時予怕留在這裡一不小?心露出馬腳,跟著到外?麵了解營地裡的情況,也順便幫其?他需要換藥的士兵包砸傷口?。
傷亡人數比她想象中的要多很多,由於醫療條件有限,即便藥劑對人體的恢複情況很好,還是有不少受傷的人傷口?感染發燒,躺了一個又?一個。
在海藍星,被蟲族弄傷的人一個個都要進行很完備的身體檢查,否則會出現很嚴重的感染,導致身體出現不可愈的創傷。
比如在海藍星和時予一起外?出尋找物資時被小?蜘蛛咬掉手指的壯漢,如果他的傷口?沒有及時進行清潔治療,則無法進行器官移植手術,也就是說他一輩子都是斷指。
時予等人開始幫忙,在他們身邊的人都忍不住問起外?麵的情況,以及支援什?麼時候能來。
儘管和外
?界失聯才?兩天多,看他們這兩天的遭遇用驚心動魄來形容也不為過,更何況他們還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同伴受傷死亡,這種死亡比戰場上的死亡更讓人無法接受。
時予沒有坐以待斃,幫著大家把傷員的傷口?處理?好後?,她在世界樹底下瞎溜達。
蟲族不敢靠近世界樹,是不是和毒蛇生存的地方必然長著解毒-藥是一樣的道理??
他們想要離開這裡,橫衝直撞絕對不可能,而世界樹則是最佳的突破口?。
究竟是什?麼東西讓蟲族感到畏懼,以至於不敢靠近?
世界樹實在大的離譜,僅僅是一根樹根就在時予像翻山越嶺一樣翻得?氣喘籲籲,而它最粗壯的枝乾更是像一麵看不到儘頭的牆,時予對它來說,完成就是一隻微不足道的螞蟻。
走了好一會兒,時予坐在世界樹的一根樹根上,從這裡眺望遠方,可以看到對麵遊弋的蟲族。
它們盤旋著不願意離開,有不同類彆的蟲族遇上時,還會爆發衝突,打的那叫一個慘烈,而剩下來的那些屍體,則被活著的蟲族吃掉。
時予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麵,但現在看依舊覺得?頭皮發麻。
這裡有著自然界擁有的一切,時予坐了一會兒就感覺有陣風吹來,淡淡的花香讓她瞬間?直起腰板。
她聞過這樣的香氣,小?漂亮身上有,但是隻有靠著他很近才?能聞得?到,蘭洛身上也有,不過在他的身體狀況恢複之後?,這股香氣就收斂了。
她之前操練蘭洛時,捏著他的小?臉好奇過這種香氣是什?麼。
蘭洛的一臉茫然,思考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很可能是信息素。
時予聽小?漂亮說過他的遭遇,他出生不久,蘭澤不是人類的身份就暴露了,蘭洛被謝立欽養著,在此之前一直認為自己是謝立欽的孩子。
就算他是蟲族,估計對蟲族裡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
這是時予在他們兩人之外?,第?一次聞到這樣的香氣。
她循著香氣飄來的方向看去,忽然眯了眯眼,手裡毫無預兆的出現一把彎刀,下一秒彎刀與匕首相接,鏗鏘的聲音瞬間?震蕩開來。
“齊秘書長?”時予眯起了眼。
突然出現在他
身後?的不是其?他人,正是剛剛沒有出現在陸西望身邊的齊夏。
齊夏也沒想到時予會突然動手,又?聽她叫出自己的名字,眉頭皺了皺,率先卸了力後?退一步:“你是誰?你怎麼在這兒?”
時予想到他剛剛沒有在營地裡,估計是不知道他們到利比卡亞的事,她也後?退一步說道:“我是聞人元帥派遣前來救援的士兵,剛剛抵達營地。”
齊夏也不知道有沒有相信她的話,打量了她幾眼,重複了剛才?的其?中一個問題:“你怎麼在這兒?”
時予也很乾脆,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我覺得?世界樹是我們離開這裡的關鍵,所以跑上來看看。”
她模樣很乖,和動不動就挑釁齊夏的‘時予’完全是兩個人。
“齊秘書長也是來查探的嗎?”
齊夏點?了點?頭說道:“沒有發現,不過我取了一些世界樹各個部位的樣本,打算回去化驗,再對著蟲族試一試。”
這顆世界樹是人工合成,通過基因改造弄出來的,但它真正出現的原因是原本的實驗出現了意外?,導致原來培植的樹木發生基因突變。
由於當時的實驗意外?導致培養液和各種輻射夾雜在一塊,便是實驗人員在意外?弄出了這棵世界樹後?,也沒有辦法再複製出第?二棵。
在利比卡亞消失之後?,宇宙中唯一的一座宇宙島也就此消失。
時予覺得?他的思路很正確,不過並沒有完全相信他的話,如果她剛才?沒有感覺錯的話,齊夏是追著香氣飄來的方向過來的,隻是正巧在這裡遇見了她。
在兩人短暫談話的時間?裡,那股淡淡的花香消失了。
兩人又?各自揣著各自的心思,索性?一起下了的世界樹的根部返回營地。
齊夏很快回到了陸西望身邊,向他確認了時予等人的身份,還看到了一起來的陸東言。
時予自己也弄了一份世界樹各個部位的標本交給?封曉。
她也不管封曉能不能找到世界樹但蟲族不敢靠近的原因,畢竟在她這條鹹魚看來,醫生在某個地方和生物學?家是相通的,至於二者究竟能不能掛上鉤,並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封曉對她的認知就兩個字。
無
語。
不過他還是好脾氣的接過的標本,認真進行化驗。
好在顧前謙把所有的器械都取了過來,不然他想要弄清世界樹的成分可能要費好一番功夫。
半天的時間?過得?十分平靜,時予躺在帳篷裡,睜著眼睛,怎麼都睡不著。
她身邊躺著的陸東言也同樣睜大了眼睛盯著帳篷頂,兩人毫無睡意。
時予忽然把一隻腳伸出睡袋踢了踢他:“小?言哥,你有沒聽到什?麼聲音?”
噗通噗通,一聲又?一聲,像是心臟跳動的聲音。
時予踢了人還沒完,爬了起來把耳朵貼在地上。
噗通噗通,好像地裡有一顆心臟,在劇烈跳動著。
作者有話要說:鹹魚:艸!一種植物,現在就是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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