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忍不住在心頭埋怨江聞祈,奶奶過來的事他也不提前跟他說。
“我這幾天剛好在家休息,那我帶您和叔母叔父他們去……?”
許初允本想著叔父叔母第一次來江城,她要儘一下地主之誼,卻沒想到高秋蓮揮了揮手,“行了,我帶他們去逛就行了,說不定我比你還熟。”
許初允剛想說什麼,高秋蓮繼續道:
“而且你剛出院,照顧好你自己就不錯了,再說了,不還有聞祈嗎?江聞祈這孩子,真的沒話說,提前把什麼機票安排得妥妥當當,一點心都不用操。”
一聽到在誇侄女婿,旁邊的叔母想起那套房,心裡樂開了花,馬上附和道:
“是是是,真沒見過這麼好的孩子,長得俊有責任心不說,能力還這麼優秀,最重要的是孝順老人。我跟老許活了大半輩子,什麼時候住過商務艙啊?真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我們許家三輩子修來的福氣……”
叔父倒是有些訕訕地站在一旁,隻看著自己媳婦滔滔不絕。
帶著老母親過來找侄女這件事,機酒還都是侄女婿出的錢,住的也是彆人買的房子
,怎麼說出來都不太好看。
“他手下那位小陸也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就是不知道結婚沒有?”
話題很快又扯到了婚嫁,高秋蓮想起這件事。
“對啊,我看著很年輕又會辦事,又禮貌又學曆高工資高,如果沒結婚的話,剛好……?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叔母興致勃勃地接話,心想著自家表妹還沒結婚,說不定也能找個像許初允這樣的好老公。
許初允雖前半生倒黴晦氣,但是小姑娘運氣倒是好,不知都走了什麼大運,也就仗著那張漂亮的臉吧。
叔母餘光看了眼許初允,心頭想著,說出的話卻是另一番:“不如改天選個時間問一下……”
許初允頭已經開始疼了。
好在高秋蓮顧忌著她身體痊愈不久,很快止住了話頭:“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來看你,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糖醋小排。還有什麼想吃的?我一起做。”
許初允眼睛微亮,報了幾個菜名,一家人又聊了會兒,而後送高秋蓮等人離開。
等到江聞祈來接許初允的時候,許初允發現今天永叔又不在。
又是江聞祈開車。
他好像當司機當上癮了。
許初允餘光看他一眼,還是決定直接問:“奶奶和叔父叔母過來的事,怎麼沒跟我說?”
害得她又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這種小事沒必要打擾你休息。”江聞祈說。
許初允捂著額頭,沒說話。
他覺得是小事,可這畢竟是她的事。
之前也是,江聞祈給奶奶和叔母叔父一家買房送車的事,也沒有提前跟她打招呼。
好像他做什麼事情都理所應當,沒有提前商量的必要。
他是沒有把她放到一個平等的地位上,還是真的不在乎細節?
許初允決定跟江聞祈好好聊聊,包括以後可能會麵對的問題和摩擦,一路上都在組織措辭打腹稿。
車在彆墅外停住,許初允沒下車,想了想之後開口:“江聞祈,我有話想跟你說。”
“你說,我聽著。”
像是早有預料許初允準備說什麼。
江聞祈沒什麼意外的表情,語氣也平靜淡然。
“就是……如果我們要談戀愛的話,想提前跟你商量一些事,達成一些共識。”
江聞祈沒有反駁她‘我們不是正在談嗎’,而是嗯了一聲。
隻是胸口浮動著一些煩躁。
車窗降下,江聞祈側過頭去,在車窗外點了一支煙,淡藍色的火焰跳躍著,似夢似幻。
煙霧被風送走,庭院裡風信子水仙的香氣卻被夜風送來,穿過車內的間隙。
遠處錯落有致的路燈散發著昏芒。
許初允繼續道:
“你是盛彙的幕後老板,應該知道,女演員的花期很短。我現在還是想把重心放在事業上。就算在一起,你也不用給我提供什麼便利或者資源,給我開後門。同樣的
,我也希望無論是婚姻還是戀愛,都能夠在不影響工作和生活的前提下進行。”
“嗯。”
寶藍色的煙盒和銀色打火機被他隨手丟回中控台。
他指尖的煙徐徐燃著,煙霧被吹散,絲絲縷縷,庭院的草木清香裡夾著一絲很淡的藍莓爆珠的香氣。
“你的家事,我不會乾涉,也不會主動找他們。如果他們來聯係我,我也會告知你。同樣的,我希望……你如果要跟我的家人親戚做什麼說什麼,請提前告知我並征得我的同意。”
許初允一邊說,一邊視線落到他修長分明的骨節上。
他左手搭在車窗上,許初允第一次看清了腕表下麵露出的紋身是什麼。
第一個像是大寫的字母S。
黑色的S,下麵浮著薄薄的青筋,在他冷白的手腕很醒目。
S是什麼,是他前女友的名字拚音嗎,還是有什麼彆的寓意?
“還有嗎?”
她遲遲沒說話,江聞祈吸了一口煙,淡淡問。
“還有就是……”
許初允遲疑了一下,斟酌著措辭。
話說出來會顯得太過冷靜,但她有自己的考慮。
“女性在婚姻中,其實很多東西容易得不到保障,尤其是現在還有離婚冷靜期的設置。我……想要一份離婚協議書,你簽過字能生效的,一式兩份,我們各自保管一份,可以嗎?”
江聞祈指尖的動作一頓。
潮落拍打著礁石和懸崖,尼古丁也無法平息的深浪,他麵無表情地掐滅了煙,“然後?”
“最後……如果以後,我是說萬一,我們發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我不希望我奶奶知道我們之前協議婚姻的事。”
許初允語速勻緩。
每個字眼都清落落的,清晰又堅定,將她的思路表述得清清楚楚。
“奶奶年紀大了,身體不好,我希望之前協議婚姻的事永遠隻有我們兩個知道,我們的事不要波及家人,讓長輩們操心。”
她是說之前江聞祈幫助奶奶做肝移植,而她答應結婚的事。
許初允要求多且謹慎,這是她自我保護的方式,她也做好了跟江聞祈長談和退讓的準備。
“可以。”
出乎意料的,江聞祈平靜地點頭,“不公開;離婚協議我明天讓陸林去辦;還有你奶奶那邊——你上述說的,我都應允。”
許初允沒想到江聞祈這麼好說話,有些怔。
本以為還會費一些口舌。
“……那,你對我有什麼要求嗎?也可以跟我說。”許初允說,想著有來有往才是。
“沒有。”江聞祈隻說了一句,徑直回了家。
許初允跟在後麵進門,揣測著江聞祈是不是不太高興,準備等會睡前找機會再跟他交流一下。
門剛在身後合上。
江聞祈將外套隨意地一扔,扯了下領帶。
許初允低著頭在換鞋,剛穿上棉拖走了幾步,就猝不及防地撞到江聞祈身上,被他反推到門上,居高臨下地桎梏住。
“乾什麼……”許初允還在想事情,伸手去推他,沒推動。
“我也有話想問你。”江聞祈說,暗紋領帶被扯得半鬆,那點子原本的矜貴禁欲也隨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夜色一般淡淡的危險和捉摸不透。
玄關處光線昏暗,襯得他麵容深邃模糊,帶著一點晦沉的冷淡和躁意。
“問什麼?”
江聞祈低頭,扣著她的手腕,微微眯眼,眸色似幽暗的湖,“什麼叫離婚協議書?”
語氣裡淡淡危險氣息。
“……就、就是字麵意思。”
“我跟你談感情,你在跟我談什麼?跟我分得這麼清。”
江聞祈扣著她的下巴,摩挲著,另一隻手錮著她纖細的手腕把玩,“這才第一天,你就跟我說離婚協議……許初允,你到底有沒有心?”
最後幾個字,尾音已有幾分壓不住的冷沉和慍怒。
“我不是說我們要離婚……”
許初允想解釋,隻是那兩個字眼剛從唇齒中發出,江聞祈已經低頭堵住她的唇。
所有未止的音都淹沒在唇舌交纏中。
不如那一晚上在山頭擁吻的溫柔,江聞祈力道很重地扣著她的手腕,剛吻了幾下,許初允還未適應,就聽到他嗓音沉冷地道:“會不會伸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