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多想,告誡自己要小心,麻利地去辦。
陸林辦事效率極高,收到陸林發送的離婚協議書電子檔時,許初允剛起床不久,才處理完工作上的一些消息,高秋蓮花在廚房裡忙碌著。
許初允仔仔細細看過內容之後,回複:【沒問題。】
“下樓吃飯了。”樓下高秋蓮叫她。
許初允將手機扔去充電,噔噔噔地下樓了。
餐桌上已經琳琅滿目地擺好了菜肴,鮮香焦脆的糖醋小排,清炒豆莢,蔥花點綴的麻婆豆腐,蒜蓉粉絲蝦。
全都是她小時候愛吃的,不過上大學之後就很少有機會吃到了。
許初允拉開椅子,率先夾了一塊糖醋小排入口,滿足地眯起了眼,“好吃,還是奶奶你做的小排最好吃。”
奶奶做的飯,家鄉的味道,久違的美味讓人從身心都舒坦展開,回憶起曾經的美好時光,而她唯一的親人此刻就在不遠處的廚房。
許初允忽而很想很想,將這樣的美食一齊分享給另一個人。
但另一個人……今天不知何時就早早地走了。
許初允心底輕哼一聲。
吃不到拉倒。
高秋蓮花係著圍裙,手裡拿著鍋鏟,還在做最後一道湯品,難得和顏悅色地道:“喜歡就多吃點,等我走了你就吃不到了。”
“嗯!”許初允應聲,放下筷子去廚房,“奶奶快來一起吃吧,等會吃完飯我來弄。”
休息的這兩天,江聞祈出差了,許初允本來說陪著奶奶去逛街喝喝茶,再給堂弟買點東西,畢竟叔父叔母遠道而來做客。
但是每次許初允這樣一提,都被高秋蓮拒絕了。
“你過好你們夫妻兩的小日子就行了,不用管這麼多,你叔母那邊有我。”
高秋蓮說。
許初允隱隱有些疑惑,總覺得奶奶似乎攔著她不讓她和叔父那邊接觸,但想著可能是奶奶心疼她。
沒過幾天,許初允自覺身體恢複得不錯,重新開始搬磚。
新劇是盛彙主投資的劇,裡麵的女一、男二、好幾個配角角色都是盛彙旗下的。
這就是背靠公司的好處了,不必再去爭得頭破血流地求一個配角的角色、甚至還要應酬喝酒走關係才能順利進組。
相反,盛彙主投資的劇,輕輕鬆鬆就能把公司下麵的藝人塞進去露臉,也不用擔心受氣,劇組裡的主演配角好些都是同一個公司的同事。
然而哪
怕同事關係和睦,大雪時分,在影城拍戲也是一件同樣極其折磨的事。
天氣陰冷,偶爾還會雨夾雪,濕漉漉的,氣溫一度跌到零下幾十度。
工作人員都裝備齊全穿著過膝的羽絨服,而演員們穿著單薄的戲服,顯然保暖力度不夠,凍得夠嗆。
休息時間,哪裡有一個小太陽,幾乎圍著一群大大小小的演員。
許初允本就怕冷,每天上戲之前都會在腹部、背後、大腿貼上暖寶寶,然而第一天上戲還是凍得不行,去小太陽那邊也擠不上位置。
最近也快到小日子了,許初允已經察覺到在片場走位時稍微站久一點,腰背就發酸發麻,像是有鉛塊綁在腰間,把她往下拉。
但是條件擺在這裡,隻能硬撐。統籌排通告的時候不會管你身體如何,隻講究怎麼效率高怎麼來。
剛從人群中退出來,許初允看到助理偷偷摸摸地衝她招手。
許初允不明所以,但還是穿過人群走了過去,輕聲問:“乾嘛呢?休息時間隻有二十分鐘。”
助理眼神示意了一下另一邊。
許初允順著視線看過去,就看到站得筆直文質彬彬的陸林在不遠處。
陸林怎麼會在這裡?
即然他來了,會不會……
許初允如是想著,走過去禮貌地打招呼:“陸總助好。”
“許小姐。”陸林克製禮貌地衝她點頭,“江總找您。”
原來真的在。
許初允看到那道修長的身影,先是下意識地看了眼周圍。
片場是古裝劇的布景,這裡是園林的一個角落,身後熙攘熱鬨,前方人少很多。
許初允走過去。
陸林在旁邊守著,給他們留出了相處的空間。
許初允本想快速撲過去,但是這套戲服裙擺長至拖地,她隻能放慢速度,“你怎麼來啦?”
江聞祈收起手機,看向眼前人。
她梳著漂亮的雙髻,黑發如雲,更襯得膚色如雪,一身精致刺繡的藕荷色紗裙,發髻上插著清淡素雅的玉步搖,流蘇垂落在耳邊。
看起來像古畫裡的人,嫻雅溫柔,正提著裙擺慢慢地走過來。
江聞祈視線落到她提裙擺的手上,原本白皙的手背被凍得通紅。
待許初允走到他身前,抬頭看他,江聞祈伸手將她的手攏入掌心,言簡意賅道:“來看你。”
許初允眼睛微彎,月牙模樣,眼尾的精致花鈿襯得她整個人多了幾分秋水似的柔曼,“是不是想我了?不過我隻有十五分鐘的時間。”
“冷嗎?”他答非所問,“待會讓陸林買二十台暖風機,給片場加裝暖氣。”
許初允哭笑不得,“沒事,熬一下就過了,加裝暖氣也太耗事費錢了,我扛得住。”
劇組運行的每一天都在燒錢,她隻當他隨口一說而已,而且這部戲又是盛彙主投的,她不想他虧錢。
江聞祈輕描淡寫道,“最多不過一兩百萬,不費錢。”
許初允睜大了眼,“你知道我接這部片酬才多少嗎?那樣花的錢都比我賺的錢多太多了。”
江聞祈手裡還在替她暖手,不置可否,“對你老公的掙錢能力有點信心。”
許初允忽而注意到他身上的圍巾有些眼熟。
質地一般,跟他身上其他明顯質感考究的衣料不同,一眼涇渭分明,但織法細密厚實。
她心中一動,問:“這條圍巾是我送的那條嗎?”
“嗯?”江聞祈還在專心地替她暖手,聞聲隨意地看了一眼,“是。”
許初允沒想到他真的會用,還戴著來見她。
“你不會這段時間……都戴的這條吧?”
江聞祈從容地看她一眼,“不拿來用,放著當擺設?”
頓了頓,他又道:“何況是我太太親手織的。”
許初允的心像泡在泉水,零下的天,這裡是一汪小小的避難場所,溫暖又舒適。
所有拍戲的苦和累都被融化。
“江聞祈。”
“嗯?”
“你好像真的對我很好。”
江聞祈唇角微扯,正要說話。
許初允忽而踮起腳來,快速地親了一下他,聲音很輕,“……這幾年唯一對我這麼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