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領帶是真絲質地,柔軟順滑至極。
然而輕擦過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栗。
許初允恍然間以為自己聽錯了,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炙熱的氣息再度貼上來。
江聞祈俯身在她耳垂旁,喉間再度滾出一個微揚的詢問的音節,“喜歡領帶?還是?”
不容拒絕的語氣和強製性的姿態。
這是讓她二選一的意思。
許初允輕輕地咬了下唇,天人交戰著。
她知道他對曾經她送圍巾和介紹他是朋友的事耿耿於懷,身體和意誌都先一步地屈服。
但是這種事對她來說又太……
她側過頭不敢看他,睫毛撲閃著,似蝶翼般輕顫了幾下。
好幾息後,許初允才下了決心,伸出手指輕勾著那條色澤溫和、垂感十足的暗紋薄領帶,軟聲道:“這個吧……”
音量也很小,幾近氣聲。
江聞祈千裡迢迢趕回來,在這樣重要的場合,這樣的公眾場合下讓她開心。
同樣的,她也想要他開心。
“……你輕一點。”許初允又補了一句。
她不知道江聞祈想做什麼,隻想先順著他哄哄,讓他消消氣。
她知道江聞祈俯身半蹲下來替她挽裙尾的分量,從國劇盛典後半程眾人的反應就能看出來。
也明白吃醋的感受並不好受。
話音落地之後。
好幾秒,許初允都沒聽到回應,對方也沒有動作,她有些微妙地緊張起來。
隻能感受到,昏暗裡,江聞祈的視線就這樣緩緩地,不輕不重地,自上而下地掃視她。
……她說錯話了?
難道該選另一個?
不知道江聞祈為什麼不說話,許初允伸手去勾住江聞祈的脖頸,有些鴕鳥似地垂眼躲開他灼人的視線。
靜謐窒息的車廂內,許初允忽而感受身上那具年輕而灼熱的身體稍微分開了些許。
“你好乖啊,小允。”
江聞祈低低歎息著,語氣還是一貫的散漫味道,指尖滑過她的臉頰,很輕,“讓我都有些欺負你的罪惡感了。”
她還穿著那件露背的抹胸禮裙,被他親自挽過的裙尾也被撕爛了,此刻陡然分離,許初允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話雖這樣說著,他的動作未曾停過,很輕微的窸窣響動。
是解領帶的聲響。
許初允沒忍住,睜開看了一眼。
江聞祈一條腿的膝蓋半彎,插入她的□□,另一條長腿支在腳墊上,正直著上半身,神色晦暗不明地解著領帶。
他微抬起下巴,鬆了領口,下頷線一如既往的冷厲流暢。
下麵,冷白修長的指節穿梭在灰藍色的暗紋領帶裡,形成了極強的色彩對比。
極強極深的壓迫感,和莫名的侵略性。
許初允垂落在腿側的手指禁不住掐住大腿(),才能稍微止住一點砰砰亂跳的心臟。
空氣粘稠?(),她的喉嚨也哽著,連吞咽口水的動作都變得艱難起來,為接下來即將發生的未知事物。
說不清是期待還是害怕,心怦怦地跳著,在江聞祈俯身的刹那,她再度閉上眼。
而後感受到。
很輕的布料滑過,上麵帶著屬於他的清冽氣息,很淡的木質香調,是他一貫習慣用的男士香水味,還有一點乾淨的洗滌劑味。
柔軟的真絲領帶覆到眼睛上,繞過後腦勺,打了個結。
眼前的世界瞬間陷入一片黑暗,隻有邊緣隱隱約約的淺淺光暈。
失去視覺之後,嗅覺和聽覺都變得更加靈敏。
譬如此刻,安靜的車廂內,微重的,有些紊亂的壓抑的呼吸。
分不清是她的,還是他的。
聽得極其清晰。
鼻尖盈滿的還有。
他身上荷爾蒙的味道,說不出具體的感覺,許初允卻對他的一切都極其敏感,全是屬於他的……男性氣息。
“……好了嗎。”看不見他的臉和動作,許初允有些不安地出聲,“到底要乾嘛……”
江聞祈沒說話,隻居高臨下地注視著眼前的人。
車後座極其寬敞,她躺在上麵,黑色如雲的發絲淩亂,裙擺似有若無地遮掩著,讓人生出一種想要淩虐的衝動。
察覺到他的視線,許初允的雙腿不安地並攏起來。
纖細筆直的長腿下,腳尖還虛虛掛著一雙水色高跟鞋。
黑色的真皮後座與她勝雪似的肌膚形成了極強烈的色彩對比。
許初允沒等到他的回答,又聽見了哢嗒一聲。
金屬扣的響動。
——那是皮帶解開的聲音。
原本尚算鎮定的許初允頓時有些慌亂起來,她坐起身來,“……不是說二選一嗎?”
堅硬皮質的冰涼物體束上手腕的同時,許初允聽到江聞祈很輕地笑了一聲。
“今天教你一個道理,寶寶。”
她的手被束縛著扣過頭頂,而後被轉過去,背對著他。
前麵是看不見的車窗,身下是光滑的真皮坐墊,身後是他炙熱堅硬的胸膛。
“……什麼道理?”許初允身體細微地發著抖,問。
“男人吃醋時說的話。”
江聞祈一邊用皮帶縛上她纖細白皙的手腕,一邊散漫地咬字,低沉的嗓音有些含混的性感,“一句都不要信。”
話音落下。
他的手倏地落到她的臀上,清脆的一聲響。
不輕不重的一個巴掌,力度並不重,卻一瞬間讓許初允頭皮發麻,尾椎骨湧上陣陣不可言說的微妙感覺。
而後來的就是不可置信。
許初允微微張唇,卻失語到發不出聲音。
他居然打她……
她從小到大沒有被這樣欺負過……
() “江聞祈……()”
許初允終於找回了神智,秀眉緊蹙,尾音散得不成樣,快帶上泣音,你騙人……不是二選一嗎……()”
她嗚咽著,眼裡漫上水霧,說不清是委屈還是因為奇怪的感覺。
“不哭,寶寶。”他吻了一下她的耳垂,舌尖描摹著那顆小小的惹人憐惜的小痣,語氣憐惜。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許初允眼裡的霧氣更大了,連帶著長而翹的睫毛也掛上濕潤。
“想哭也可以,它喜歡你哭。”
感受到身後抵著的,壓抑著的蓬勃熱度,許初允瞬間止住了泣音。
她不敢想象如果在這個場合、這個姿勢上來會是多麼可怕。
“和他說了幾句話?”江聞祈吻她眼角的水霧,又在耳側問她。
語氣低低的,喑啞的,像是在誘哄。
許初允唇微顫了一下,勉力回憶著,“……記不清了。”
江聞祈從背後擁抱著她,親昵至極的姿勢,相貼著,右手指腹摩挲著她嬌嫩紅唇,漸漸帶了一點力度,
“聊了太多了,所以記不清了?”
語氣依然淡然。
太奇怪了……也太微妙了。
心口微潮,許初允胸口起伏著,呼吸著,神經被磨到不行,像是一切感官不再屬於她,她的一切都被他所支配的錯覺。
“我真的記不清了……可能二十幾句吧。”
許初允勉力回答著,想要轉頭去吻他,下巴卻被他另一隻手扣住,動彈不了。
“阿祈……”她喚他,委屈巴巴地轉頭想要看看他。
生氣的他好陌生。
而這種被支配的感覺更加陌生。
脊背一陣陣地過著電,分不清是因為他的吃醋還是因為他的行為。
江聞祈眸光微頓,在她開口喚他名字時,指尖順著她張口的唇插進去。
修長如玉的指節撫摸著,像是懲罰,又像是獎勵。
他的嗓音也隨著動作低下去,染著低啞的欲感,一寸寸緊逼,“換個稱呼。”
“……老公。”許初允含著淚嗓音抖著叫他。
“老公在。”
黑暗的視覺裡,許初允隻能感受到身後男人語氣淡淡地說著,她正要張口說什麼,江聞祈已經扣著她的下巴,與她交換了一個深吻。
分開已久的唇舌再度纏上,密不可分,拉出絲絲銀線。
許初允側著頭,另一邊側臉碰觸到冰涼的車窗,輕微的一下聲響。
很快他的大手覆上來,替她墊在了冰冷的車窗上。
手被束縛住,他滾燙的唇從她耳垂處的小痣,流連到後頸處的軟肉,再是薄而漂亮的蝴蝶骨,一路順著脊背的弧線來到更深處。
要了命了。
許初允渾身骨頭都酥掉,麻成一片,黑暗裡忽而聽見遙遙傳來了什麼嘈雜聲響。
遠處,似乎是誰家的媒體工作人員結伴著路過,又有粉絲
() 簇擁著明星從專屬通道離開。
初聽極其遙遠,而後又逐漸清晰起來,似乎是朝著這個方向。
隱隱約約的,有人路過停著的這輛車。
有人低呼了一句:“居然能在這裡看到一輛巴博斯G900……”
“這輛黑色巴博斯真的好帥,不知道是哪個大佬的。”
路人的討論聲壓得很低,卻依然在停下車庫裡聽得清晰,許初允不禁更加緊張。
讓這一切動作更是帶上了隱秘而又禁忌的快感。
許初允身體顫著,快要止不住地軟滑下來,江聞祈一隻大掌扶著她的腰,將她扣向自己。
“寶寶。”他忽而喚她,親昵的調調,“想在這裡跟你做。”
“不、不行……”
許初允被吻得發軟,半跪在後座上,根本跪不穩,隻能靠腰間的那隻手和車窗的支撐,勉力支著身體。
情迷意亂間,最後殘存的一絲理智還在,許初允在唇舌分開的間隙道:“這裡沒有套……”
“我讓陸林現在去買。”江聞祈含吮了一下她耳垂上的小痣,啞聲說。
……讓彆人去買?
許初允臉皮薄,瞬間燒紅了臉,大腦‘轟’地一聲,炸得耳邊嗡嗡作響。
如果這次讓陸林去買,她真的不知道以後要怎麼麵對陸林。
這回許初允拒絕的姿態很強硬,“不行,不可以,這種事怎麼能讓陸助來。”
說完,她緊閉唇齒,不再給江聞祈撬開的機會,同時被束縛在背後的手開始掙紮起來,想要解開。
“求我。”
江聞祈吻了吻她的發頂,她渾身都散發著沐浴露的清甜果香,還有一點女士香水味,清新又馥鬱,讓人忍不住親了又親,“求了就幫你解。”
“……”
許初允抿緊了唇。
她再如何想要江聞祈開心,也決計說不出求那個字。
許初允不掙紮了,隻是用濕漉漉的眼眸看著他,像是晨霧林間受驚的小鹿,手肘錘了一下他的胸口,
“……你怎麼一回來就欺負我。”
帶了點撒嬌的調調,尾音還透著沒有褪去的情欲,慵懶又嬌軟。
她捶的力度不低,是真的使了勁兒的。
江聞祈動都沒動一下,低笑了一聲受了,胸膛都在微微震動,心情頗為好的樣子,聽得人耳尖發麻,“給你解,我去買套。”
解完之後,江聞祈又安撫地吻了吻懷中人氤氳著潮紅的臉頰,好似永遠親不夠似的,“很快。”
……
主辦場地位於江城市中心大禮堂,結束時臨近晚上十點,正是城市繁忙時分,方圓幾公裡都被粉絲和應援圍堵得水泄不通,熱鬨得緊。
道路兩邊繁華如初,長夜依舊明亮。
高樓大廈旁,一家24小時營業的商超裡,正是人少的點。
收銀員正在摸魚,用手機興致勃勃地刷著微博,點評各大明星的高定和
美圖。
空氣裡彌漫著超市特有的一種乾淨味道(),寬闊明亮的光線下?(),貨架琳琅,偶有稀稀疏疏的客人在挑揀商品。
門口的透明簾子被掀起時,帶來一陣初秋微涼的涼風。
而後是商超門口的自動女聲播報:“歡迎光臨——”
冷風攜來一點不屬於超市的冷冽香氣。
很淡的木質香調,一刹那讓人不由自主注意到,這點不屬於此處的高級味道。
收銀員下意識地抬眼看了一下。
第一眼是好高。
第二眼是好帥。
進來的這位男顧客身形極高,挺拔且頎長,骨相優越,鼻梁高挺。
他隨意地套著一件黑色西裝外套,走線精致質地考究,說不出的好看與禁欲。
像是剛從什麼正式場合出來,舉手投足卻帶點斯文散漫的調調兒。
即便是在超市明晃晃的死亡白熾燈下,也依然俊美得逼人,自帶極強的壓迫感,讓人禁不住屏住呼吸,生怕打攪了這一幅清冷水墨畫。
隻一眼,就再也移不開。
男人進門後,掃視了一圈貨架,而後目的明確地走到收銀台附近的一個貨架旁。
收銀員盯著男人的背影,想起今晚在這附近大禮堂舉辦的國劇盛典,內心嘀咕起來——
這位男顧客皮囊這麼優越,氣質也獨特,比娛樂圈的頂流男星還要帥,身上的高定西裝一看就價值不菲……該不會是遺落的滄海明珠吧?
隻是有些眼生,不知道是哪位男星。
收銀員也是個愛追星的年輕女生,看到男人將東西放在結賬台時,沒忍住,問了一句:
“先生,您是來參加盛典的嗎?方不方便合影簽個名?”
男人指間還夾著一根煙,骨節分明好看,聽見她的問話,男人神色不變,沒接話,隻朝著櫃台的方向微抬了下下巴,示意結賬。
收銀員看過去。
是兩盒杜蕾斯。
冰火顆粒、極致輕薄、螺旋水蜜桃味……
收銀員頓時臉色漲紅,明白對方絕無可能是娛樂圈裡的人,隻是素人,蚊子般訥訥地道:“對、對不起,是我冒昧了……”
“沒事。”
男人淡淡開口,聲音低沉磁性如冰鎮後的酒,醇厚而又帶點冷調。
語氣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淡和禮貌。
收銀員鬆一口氣,忙麻利地低頭掃碼,按鍵操作的間隙狀似不經意地又打量了一眼這個俊美得過分的男人。
他正側頭看著外麵,眸光有些遙遠,襯衫領口解了兩顆,正鬆散地敞開著,露出精致飽滿的喉結,脖頸上還有一點曖昧的痕跡。
那點漫不經心而又浸潤著淡淡情欲過後的狀態,極其迷人,帶著點蠱惑人心的帶感。
收銀員仿佛眼睛被燙了一下,慌忙地移開了視線。
她也是被美色昏了頭,竟然對彆人提出那樣突兀的問題。
“一共收您9
() 8元。()”收銀員保持著最後的職業素質道。
嗯。?()_[(()”男人左手夾煙,右手執著手機掃碼結賬,而後拿起了櫃台上的兩盒,“謝謝。”
結完賬後,收銀員目送著男人的背影上了路邊一輛黑色大G,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她繼續刷著剛才沒有刷完的微博,直到係統給她推送了一條最新娛樂熱搜榜上的內容。
【#恒行集團董事長頒獎#】
收銀員本隻是隨意地掃了一眼,而後倏地愣住。
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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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聞祈回來得很快,前後不過三分鐘。
車內靜處的許初允,神經也稍微冷靜下來,正低頭將散落在後座的裙尾碎片撿起來。
一邊拾起衣料碎片一邊心疼,這可是百萬級的高定……
車門倏地被打開,一陣冷風襲來,許初允不禁打了個抖。
而後車門被砰的關上,男人滾燙的身軀再度貼過來,交渡著體溫。
許初允被江聞祈伸手撈到腿上,他隨手將買的兩盒扔到旁邊,握著許初允的手腕,“做什麼。”
“……我的裙子。”許初允盯著漂亮的裙尾碎片,心疼至極。
除了貴之外,這一條高定也是真的很好看,一想到這麼貴且漂亮的裙子就被江聞祈這樣浪費了……
“晚點叫人來收拾就行。”江聞祈執起她的手背吻了吻,“你不用管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