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副局拿出一串名單，上麵寫滿了人名。
方副局：“叫什麼叔，叫副局，現在我們在談公事。”
關朔立刻換稱呼：“是，副局。”
方副局：“坐吧。”
他對關朔說道：“任局的任期到明年就結束了，結束之後他應該會上京。這事上麵管了，他就不插手了。
現在上麵要求挑幾個老手出來，組成一個新的支隊。因為目前的範圍在我們市內，就先從市局裡挑人，後期上麵會再調整。
我看了看刑偵的一些人，挑了幾個出來，你看看人選。哦對了，還有，我問過小單，願不願意轉到刑偵這邊，他本人願意，你的意見呢？”
關朔：“單思博？我記得他之前做的是文職，不用出外勤。轉到刑偵後，刑偵沒有不出外勤的，而且經常通宵，他願意嗎？”
方副局：“我都提了，小單是警校出來的，各項體能都很優秀，他本人很樂意。”
關朔：“那我沒問題。”
方副局：“行，那之後你再找他聊聊。”
他把名單交給關朔，關朔掃了一眼收了起來。
方副局謹慎道：“好好挑，挑嘴巴緊一點的，最好彆拖家帶口，我看啊，你帶的這個隊，以後得到處跑，不能耽誤人家家庭。”
關朔：“是。”
*
八點一到，陸園就開始了直播。
一牆之隔，關朔一邊戴著耳機看直播，一邊看剛剛放副局給的名單。
方副局待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先擦了擦桌上的相框，相框上三個年輕男人肩搭著肩，朝鏡頭笑。
他歎了口氣。
“老陸，今天看見你閨女了，你閨女不記得我了，也是，你走的時候她太小了。唉。”
他擦完相框，看了一眼電腦上的直播間，見陸園開播了，他抱著茶缸開始慢悠悠看了起來。
*
陸園今天隻輕輕畫了點眉毛，塗了個唇釉。
她比較克製，畢竟現在也不知道直播間後到底有多少專業人員看她直播。
她看了眼直播間，哎？今天沒彈幕？
陸園心想，減少流量是怎麼個減法，不能彈幕都沒有吧？
她盯著直播間看。
一
分鐘後，彈幕“唰唰唰”的衝了進來。
【不是，今天卡了？】
?想看衛十七的《驚！直播連麥連到死者了》嗎?請記住[]的域名[(
【我就看見那個圈圈在那兒轉兒轉兒轉了半天都沒進來。】
【這什麼垃圾平台，主播才不到兩千粉絲，就卡成這樣了！】
【我還以為團團今天熱度爆棚，進來一看，才三百多，到底誰和我搶直播間啊！】
陸園忍不住笑了出來。
【主播笑的真好看。】
【主播喜歡女生嗎？性彆不要限定那麼死。給大家一個姬會。】
陸園：“我？我喜歡長的好看的。”
【就是不限定男女嗎？】
【笑死，主播你是真敢接。】
陸園：“我隨口說說，大家一定都不會信的吧。”
【敢說就要敢認！】
【太費勁了，團團你是不是得罪平台了，我點一次沒進來，又點第一次……一直點到第五次我才進來！】
【好像彆的直播間也有這種問題，我看有人開貼罵呢。】
陸園打了個岔：“好啦好啦，大家不要生氣，有沒有想聽的歌，我給大家唱一個。”
【《話彆》】
【主播是不是很久沒唱過高音了，我還記得上次主播飆高音翻車了哈哈哈哈。】
陸園：“有嗎？絕對沒有！”
【死不承認。】
【要不是你長得好看我多少要和你說個明白。】
……
陸園把歌單一個個加進待播列表裡，說道：“你們還說愛我，一個個扒我黑曆史扒的可開心了。”
【愛是愛，恨絕對沒有。】
【團團，我是真的愛你這張臉，如果下輩子能長在我臉上，我一定每天給你燒香。】
陸園被逗笑了。
“我先給大家唱首《容易》，然後，”陸園指著列表道：“我們一個個來啊，不要著急。”
【這手真好看。】
【我早就發現了，又白又嫩，主播平時刷碗嗎？】
陸園：“很少，我平時外賣，不需要刷碗。”
她和粉絲簡單嘮嗑了幾句，就開始了連唱。
陸園的聲音條件不錯，她初中的時候還會假音唱歌，現在大了反而假音唱不好了。
她小時候確實唱歌唱得好，鐘俞女士還動過送她去學一學聲樂的念頭。
畢竟技多不壓身。
但是那一年有一個非常優秀的女歌手失蹤，嚇得鐘俞女士立刻打消了念頭。
所以陸園一直走的野路子，喜歡就唱幾句，現在靠著直播唱見，人生走到了另一個岔路口。
陸園唱完了觀眾們列的歌，開始準備找人連麥。
【心如止水。】
【讓我看看這次是誰。】
【啊，其實前幾個連麥的觀眾都很正常啦。】
【我先看看再決定要不要跑。】
【我、我、我，團團，我等著連麥
等了半個月，一次沒連上，這合理嗎？】
陸園按下連麥鍵，連麥鍵亮了。
幾秒鐘後，麥的另一邊傳來了哭哭啼啼的聲音。
陸園心裡一驚，怎麼了怎麼了？
現在第一次連麥就能連到死者了嗎？
【害怕。】
【怎麼隻有哭聲？】
【兄弟？姐妹？你被誰嘎了？】
麥的另一邊，突然傳來一道沙啞的女聲。
“什麼嘎了，我活的好好的！我不是那些奇葩。”
一牆之隔外，關朔站起來又坐了下去。
直播間彈幕公屏上閃過：
【嚇死我了，那姐妹你不說話，怎麼哭成這樣了。】
【怪嚇人的就是。】
“我男朋友，不是，前男友他出軌了！被我捉奸在床，我我要點一首《算什麼男人》，傻逼，當初追我追了一年，出軌隻用了一天！”
【姐妹，把男人當狗看就好啦。】
【一生孤寡的我沒這個煩惱。】
陸園嚇了一跳，她挑好歌，然後小心翼翼問道：“姐妹，你先我先。”
“不用，我自己唱！”
陸園愣了，默默離麥遠一點。
“那你唱吧。”
【笑不活了，主播人都傻了，第一次遇見自己唱，不要主播唱的。】
陸園靜靜的等她唱完，又安慰了幾句，才連下一個麥。
一連幾個人，都很正常。
直到連到第五個，連麥鍵時不時亮一下，陸園猜測，死者來了。
等了半天，連麥鍵是亮的，“人”不說話。
陸園：“兄弟？姐妹？說句話？”
“咳咳咳……咳咳咳……”
【哥們，你嗆著了？】
【今晚真熱鬨啊，先來一個失戀的，再來一個嗆著的。】
【主播直播間真是越來越熱鬨了。】
【哪有，這直播間不還是兩千人嗎？】
陸園盯著時亮時不亮的連麥鍵，靜靜等著。
那人咳了幾分鐘，才安靜下來。
“對、對不起。”
陸園：“沒事，唱歌嗎？”
“我不是來唱歌的。”
【雖遲但到。】
【來活了來活了。】
【哥們，誰嘎的你？】
【聽聲音，這哥們年紀不大啊，小小年紀，跑出來整活？】
陸園歎口氣，繼續問道：“你是來求救還是想找凶手？”
麥的另一邊道：“我都不是，我知道我是怎麼死的。”
【不是，怎麼又變劇本了？】
【瑪德，我剛摸清這劇本怎麼走，又換套路了。】
陸園好奇問道：“你是怎麼死的？”
那人遲疑了一下，猶豫了很久，才說道：“我吃東西噎住了，沒等得及搶救。”
【還真是嗆死的
。】
【太倒黴了吧。】
這人對自己死因還挺清楚，那陸園就不明白了，他來直播間做什麼？
陸園又問道：“那你來直播間是為了？”
“我爺爺不見了。”
陸園的腦子轉了轉，不太確定，所以她繼續問道：“你爺爺還活著嗎？”
那個男聲激動了一下，說道：“我爺爺還活著！他肯定還活著！我就是不知道他到哪兒去了，你幫我找找。”
陸園：“好好好，你彆激動，彆激動，來，深呼吸，吸氣、呼氣……”
【總有一天我要被主播笑死。】
【主播還挺淡定。】
關朔從門外走了進來，遞了張紙給陸園。
“姓名，年齡，地址。”
陸園看了一眼，繼續問對麵的男的。
“你叫什麼名字？”
“候樂。”
“多大了？”
那邊停頓了幾秒。
陸園又問了一遍：“你多大啦？”
麥的另一邊：“我死的那年是１４歲。”
陸園疑惑的抬頭。
【？？？】
【這年紀怎麼還越來越小了。】
陸園重複道：“你１４歲。”
麥的另一邊遲疑道：“我死的那年是１４歲。現在我如果活著，應該是１７歲。”
關朔繼續遞紙條。
“繼續問地址。”
陸園：“那你住哪兒？”
候樂：“我住在百樂村。”
關朔在手機上打字：【我知道，市南邊一個小村子，不用再問了。】
他把手機遞給陸園看。
陸園一看不再追問地址，轉而向候樂確定道：“你的意思是你死了，你爺爺活著？”
候樂：“對。”
陸園：“那你怎麼知道他不見了？”
候樂：“因為以前隔幾天，他就要擦擦我的骨灰盒。他已經有一個月沒擦過我的骨灰盒了。”
【什麼？】
【大半夜的彆這麼清涼。】
【你都死了三年了，骨灰盒還在家裡啊？】
陸園木著臉，看著電腦界麵，發現連麥鍵已經斷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