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瞠目結舌,像觸電一樣把秦吉了拉起來,還引得外頭的人問了一句:“阿哥有事?”
“沒有!”男童銳利的聲音傳出去,外頭的大太監隻好閉嘴豎起耳朵。
胤禔拉起了秦吉了,給他拍了拍衣服:“是我的不是,我不該嚇唬你的。來,你坐下,還是給我講講宮裡的事情。”
看著秦吉了還有些戰戰兢兢的樣子,胤禔在心裡罵自己,怎麼越活越回去了,嚇唬小孩有什麼好玩的!可能是生理決定心理,剛才那麼一瞬間,惡作劇的心思就湧上了心頭。
從內城到皇城,就算坐馬車也不算很遠,馬車軲轆壓在土地上的聲音也從悶聲變得有些“脆”。胤禔掀開窗簾,果然,他們已經到了。
和上輩子沒什麼分彆,就是人少了。胤禔左顧右盼,粗略看出他們在景山南門和神武門之間那條路上,沒辦法,這山包太顯眼了。
車隊從神武門進了宮城,胤禔被顧問行抱著下了車,而噶祿早就從內務府那邊轉道去了隆宗門侯見。
一直等在神武門的年輕侍衛過來道:“顧諳達,皇上讓直接把大阿哥帶到乾清宮去,噶總管跟著一起去罷。”
“曹侍衛帶路罷。”顧問行也不多話,而曹侍衛來到胤禔跟前抱拳道:“奴才曹寅,大阿哥好?”
“好,請曹侍衛帶路!”
胤禔好奇的看著年輕的侍衛,曹寅啊……自己就是名人,而且是名人的爺爺誒。
似乎是皇帝的特旨,一路上都有人清道,曹寅帶著胤禔他們走的近路,穿過禦花園後,來到了東六宮和乾清宮的夾道,聽他的意思,他們要從景和門進乾清宮。
聳立兩邊的黃瓦紅牆,走過夾道,胤禔再一次確認,這個地方的象征意義遠大於宜居度。
怪不得明朝中期開始,朱家的皇帝們就開始琢磨修景山、海子各種園林。審美上升和居住舒適度的硬性需求,都要求皇帝們趕緊另找住處。
因為,哪怕是天字第一號的地主大院,它也就是個地主大院。
希望自己的住的地方可以大一點,千萬不要那麼逼仄,彆和毓慶宮似的。胤禔暗暗想到,他見過毓慶宮,精巧倒是很精巧,可整體位置選擇和設計實在不怎麼樣。
乾清宮內外倒是很安靜,為著今日兒子回家,康熙一早就安排好了日程。戰報和尋常事物,如果不是特彆必要的,就不好送過來了,給他一天清淨和長子相處。
“阿哥小心,馬上到乾清宮了,門檻高,奴才也不能抱您過去。”走過景和門,曹寅好心提醒道。
不想胤禔忽然問了一句:“曹侍衛,聽我奶公說,我表哥殿試了。他考中了嗎?”
“阿哥說的是容若嗎?”看胤禔點頭,曹寅笑的真切了一點:“考中了,殿試名次二甲第七。”
說話間,一行人來到了乾清宮外頭,太監一溜煙去報信,康熙沒在正殿,而在東暖閣裡頭。胤禔被引進門的時候,看了一眼上首,有點眼熟的年輕男人,臉上帶著點疤痕,大概是天花的遺留。
東暖閣裡除了皇帝和太監,還有奉詔而來的噶祿。有熟人在,倒讓胤禔不那麼緊張了。早有太監給皇子預備好跪墊。
“兒子胤禔,給汗阿瑪請安!”
照奶娘聶格裡氏說的,反正跪下叩頭就是了,天底下兒子見老子都是這一套。哪怕皇家另有講究,這會自己也不會被挑剔,隻要彆怕就成。
康熙心滿意足的看著自己的長子,胤禔一抬頭他就招手把兒子叫來了自己身邊,摸摸頭、摸摸手,上下好一陣打量。
胤禔還以為這位著名的皇帝打算發表一點高論,比如說點教子名句之類的,不成想康熙來了一句:“許是當初阿哥躺在床上,朕現在看阿哥的頭圍倒比原來想的大了一圈。顧問行,你記得讓內務府派人給阿哥量下尺寸,等到入夏的時候,阿哥的涼帽務必要輕便舒適。”
“……”這是在說我頭大嗎?五歲偽兒童想到,我覺得自己頭形挺正常的。
這還沒完,康熙繼續叮囑道:“阿哥回宮之後,等過段時間可以學習弓馬了,還有他的行服、弓箭,馬匹,讓內務府加緊點。等過段時間,朕要親自帶著阿哥去看。”
如此雲雲,周圍人都是一臉習慣,可胤禔傻眼了,怎麼會有這麼囉嗦的男人?哪怕是做人父親,他上輩子的老爹也沒這麼婆媽。
皇帝就這麼將兒子的小身板攬在胳膊裡,捏捏兒子的肩膀,看向了噶祿:“這幾年你和奶娘都辛苦了,朕已經想好讓你和海拉遜一起做內務府大臣,不要辜負朕的期望。”
噶祿趕緊叩頭道:“侍奉皇子,奴才不敢稱辛苦。阿哥平安長成,也是皇上福德庇佑,奴才不敢居功。”
康熙苦笑,奴才謙辭,可他卻不能這麼想。要真是福德深厚,怎麼馬佳氏的長生又沒了呢。不止是宮裡照顧,也要看孩子,這麼一想,他的保清真是個有福氣的。
死兒子習慣了的皇帝,看著自己基本確定能夠長大的兒子,那真是越看越喜歡。
康熙正打算拉著兒子問問誌趣,西暖閣那邊就傳來哭聲,皇帝站起身對胤禔笑道:“你弟弟哭了,你跟阿瑪去看看他罷。”
作者有話要說: 康熙對兒女簡直是雞爸爸,吃喝拉撒睡,就沒有他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