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條旨意、哪條宮規讓皇子餓肚子了?”胤禔反問,哈達裡氏默然無語。
胤禔吩咐全都:“堵住她的嘴,送到顧總管……不,送慎刑司去。”
我把你當人看,和你講道理,結果你還抬出什麼旨意、什麼玩意壓我?嗬嗬,胤禔咬著牛舌餅、喝著奶,看全都帶人堵嘴,把哈達裡氏拖下去。不想做人,那就成全她!
笑話,胤禔看著這會才進來的陳嬤嬤,他這輩子活著可不是為了受委屈的。
“陳嬤嬤來的早啊。”胤禔笑道,“而且來的巧。”
陳嬤嬤看著頭上小阿哥似笑非笑的臉,這明明是她奶大的孩子,這會看著居然有些腿肚子發軟。她本打算等阿哥壓不住局麵,自己再進來收拾殘局,好更讓阿哥信重自己,可……誰成想居然沒派上用場!
“這宮裡沒有傻子,奶娘你說是吧?”
“您說的是。”陳嬤嬤鬆了口氣,好歹沒有連自己的臉皮都扒下來。再一看,大阿哥已經打著哈欠,準備換衣服睡覺了。
全部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子時了,陳嬤嬤還守在門口,看見他就問:“送去了?顧總管知道了沒有?”
“師父知道了。”全都看了一眼陳嬤嬤:“師父還說,如今阿哥所隻有大阿哥一個,若是縱容這種苗頭,他這個總管也不用做了。明兒皇上知道了,哈達裡氏完了,不止她,連他們家男人都要受牽連。”
陳嬤嬤臉色慘白,她現在才真切意識到,這裡是紫禁城,已經不是在索爾濟家的時候。
相處些日子,全都也知道陳嬤嬤不是壞人,就是有心想讓阿哥更信她而已。他想了一下,還是將他師父叮囑他的話說了出來。
“嬤嬤,我師父說了,奴才就是奴才,奉旨照管阿哥不假,卻不能自作主張。”全都道:“尤其不能假公濟私,這種不忠的奴才,打死不論!”
次日一早,胤禔來到慈寧宮的時候,季蘭就偷偷問他:“昨天汗阿瑪在這,顧諳達過來稟告,說你送了個嬤嬤去慎刑司。真的嗎?”
誒,這宮裡傳話傳的也太快了吧!
季蘭還不要緊,要緊的是太皇太後也把他叫了過去,仔仔細細的問了一遍,然後怒道:“這些人,自以為奶大了小主子,又或者覺得奉旨管教皇子,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旁邊皇太後也道:“可不是!若是胤禔被她唬住了,長此以往,孩子餓了喝了也不敢說,好好的孩子也被養壞了!”然後她就馬上拉過季蘭,“告訴瑪嬤,你的奶娘也這樣嗎?”
嚇得季蘭的奶娘噗通就跪下了,給季蘭也嚇了一跳,她趕緊擺手:“沒有的,瑪嬤放心,我的奶娘沒有這樣。”
兩位太後這樣表態,康熙那邊也反應極其強烈,就算小孩子腸胃弱不能多吃,也不能讓他兒子餓肚子啊。他好不容易成活的長子,這要是給養壞了……
康熙當即下旨懲處了哈達裡氏一家,判流放,滾出京城充軍去吧!不止如此,他還神經兮兮的跑到了西暖閣,挨個敲打皇太子的乳母們,都給我注意著點,彆撐著我兒子,更不準餓著我兒子!甚至打算讓太監待在阿哥所裡進行全麵監控。
一時之間,連帶著還養在乾西五所的萬黼阿哥的奶娘,都被嚴查了一遍,紫禁城風聲鶴唳。彆說,還真查出點事情,比如馬佳氏所生的二格格,奶娘就有些怠慢,康熙一怒之下,又流放了一批。
大有敢苛待孩子,就用全家的性命前程來試試看的態度。就胤禔來看,不說彆的,起碼奶娘的工作態度端正了不少。過去,哪怕是陳嬤嬤也有點“就聽我一個”,奶娘之間互相擠兌、傾軋。
誰敢保證她們互相使絆子,不會用小孩子做引子,然後去陷害旁人?既然保證不了,那就必須嚴管。組織術這就是這樣了,效率足夠可以用少人手辦更多的事。可效率不夠,就得靠人盯人。
“我過去總覺得內宮不太平,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可現在胤禔這事突然給我提了個醒。說不定,就是這些人做耗,把我的孩子給……果然,這世上如孫嬤嬤一樣好的人太少了。”
布庫房裡,康熙滿身大汗的鬆開曹寅,躺在地上不想說話。曹寅也陪著他歎氣,但他也隻能道:“不好的奶娘畢竟是少數,敢不要命怠慢皇子皇女的也是少數,皇上也不必太憂心了。”
“小曹,我真是擔心……”
“……那您要不要叫大阿哥過來問問,日後若是其他阿哥、格格遇上這種事,也好給他們做個榜樣。有個例子。”
“你說的對。”康熙起身:“來,換衣服。一會叫梁九功把保清帶過來問問。這小子,我還覺得他傻乎乎的,怕他被人哄騙,沒想到這麼有脾氣!”
又來了,曹寅跟著康熙身後聳聳肩,反正這會大阿哥乾什麼,皇上您都會叫好的。
“你為什麼後來讓人把她扭送慎刑司?”
胤禔來到南書房,康熙迎麵就扔過來一個問題,胤禔連想都沒想,特彆直白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因為兒子和她講了道理,可她不肯講道理,那就把她請走罷。”胤禔表現的特彆無辜:“她奉旨就該講道理,憑什麼她自己的意思兒子也要聽,又不是奴才的奴才。至於送慎刑司,聽名字就知道是什麼地方,所以就送去啦。”
呃,這麼簡單的嗎?
青年和男童眼對眼看了許久,最後康熙微微一歎,他還以為自家兒子天賦異稟,突然明白了什麼叫“主子”,而擺出主子範兒來呢。
胤禔不知道康熙所想,如果他知道,一定會暗中大聲嘲笑康熙:你西暖閣裡養著的那個,將來特彆會擺主子譜,等著鬨心吧你!
時間轉眼到了年末的頒金節,胤禔這一年來在宮裡長高了不少,為了過年很多衣服都要重做,他就穿著單衣讓針線上人給他量好了,然後直接拿著尺寸做衣裳。
除了親媽納蘭氏那邊給他縫了件鬥篷之外,康熙也下旨給兒子做各種皮裘、皮靴,皮手套,因為胤禔纏了他很久,要求一起去看八旗兵演武,說白了他是為了看冰嬉。
而且在他的強烈要求(打滾)下,給季蘭也爭取了一個名額,橫豎如今能在冬天出門的小孩子就他們倆。帶一個也是帶,帶倆也是帶。
季蘭和胤禔打扮的也差不多,準確的說,這會旗人的男裝和女裝相似度非常高。最大的區彆就是胤禔的衣服是四開裾,季蘭是雙開裾,不過裹上袍子也看不出什麼了。
雖然南邊還在打仗,可京城裡還是要過年的,皇家尤甚,哪怕是為了粉飾太平。兩個孩子就前呼後擁的跟著皇帝去了西苑,在西苑海子,主要是南海開始了冬季閱兵。
或許是因為娛樂活動太匱乏了,不僅季蘭看的興高采烈,忍不住和胤禔小聲說精彩。就連胤禔本人也覺得,的確是一場格外熱鬨,寓教於樂的活動。
“汗阿瑪,兒子能下去滑冰嗎?”這是兒子可憐巴巴的請求。
“不能。”這是父親斬釘截鐵的拒絕。拒絕完了,康熙還叮囑成德,“這小子看不住就到處跑,太監也不敢違拗他,你多看著他點。”
成德含笑應是。
“聽你……”康熙一窒,話說這麼長時間以來,他一直沒反應過來,納蘭成德不僅是保清的親表哥,也是他的親表弟啊!這輩分亂的。
雖然從皇家來說,自然要從皇帝這裡排輩,可康熙這種完美主義怎麼能允許自己麵對這種尷尬的窘境呢,他馬上恢複正常,叫胤禔聽成德話。然後在心裡暗暗警醒自己,日後給兒女尋親事的時候,可不能再搞出這種事兒了。
等到回了慈寧宮,胤禔和季蘭就跑到兩位太後身邊,手舞足蹈的給她們講西苑多麼多麼好玩,聽的兩位太後開懷大笑。
等到進了臘月,冬至這一天,胤禔終於見到了自己所有的弟妹,以及後宮裡的其他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乾翻了奶娘,順便清理一下不軌行為。以後還會有雙殺,不知道哪個倒黴蛋會碰上。
清代皇帝也會說我,嘉慶給誰寫信來著,就一個口一個我還沒去過XXX,你們趕緊辦事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