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額圖心底有一個願望, 列祖列宗啊,讓皇帝隻有太子一個兒子……這是不可能的, 但是讓皇上隻能看見太子,把其他皇子當成雜草,這……目前看上去也不可能了。
索三老爺憤憤然, 但他轉念一想, 想到了前朝的明武宗朱厚照, 想到了朱厚照和母家張氏的關係。一個獨生子、備受皇帝寵愛的太子爺,人家憑什麼和你外戚走的近啊,憑什麼把你放在眼裡。
難道全朝廷沒彆人可用了嗎?索三老爺好歹也算讀書人, 他這一想, 可就想的深了。
所以,如果從赫舍裡氏的前途來看,索額圖覺得保持現狀也挺好, 橫豎皇上對太子的偏愛、關懷不是假的。更何況,自己哪怕不是為了太子,為了自己不也得盯著大阿哥嗎?
誰讓大阿哥還有明珠那個混蛋舅舅!
哼!那種虛偽矯飾之人, 皇上居然那麼偏袒他,又是委以重任,又是提拔他兒子。成容若會寫詞怎麼了,有什麼了不起的!自己那倆兒子不也……也就會寫個應製詩。
索額圖越想越氣, 自己和明珠打個平手, 兒子被人家全方位的比了下去。太生氣了, 他掀開帳篷走出來, 迎麵就看見了成德。
成德還沒說話,索額圖笑嗬嗬道:“容若呀,太子爺還在不在皇上帳篷裡啊?我有事要奏報。”
“索相,”容若微微欠身:“皇上在,太子也在,您請。”
“好好,你阿瑪有你這樣的兒子,還有什麼可犯愁的呢!想想我家裡的孽障,唉”索額圖搖著頭走了。
“起雞皮了嗎?”曹寅小聲道:“反正我是起了一層,他一說好聽話,我就覺得肉麻,我冷。”
“我更冷。”容若在冷風中抖三抖,引來了曹寅的笑聲,兩個人你推我一下、我懟你一下的走遠了。
索額圖很高興,皇帝的帳篷裡隻有正在讀書的皇太子,大阿哥不在。這才對了,皇上就該多看看我們太子爺,太子多好哇。
他包含希望、眼神深情的看著皇太子,仿佛看見了他赫舍裡一門成為大清國頭號家族的未來。
康熙當然是愛重太子的,這份父愛同樣不容置疑,可他不喜歡索額圖看太子的眼神,仿佛把他的心肝兒子當成了某種器物,承載著他索額圖的希冀。
皇帝不樂意了,皇帝不高興了。
“咳咳!”康熙清清嗓子:“大學士此來,有什麼事兒嗎?”
“臣此來是向皇上彙報,黑龍江將軍巴海上奏,關於近來俄羅斯人擾邊的情況。”
“叫高士奇、阿拉木都過來。”康熙穿上靴子,對胤礽道:“你一會先回自己帳篷讀書,要是晚了就讓太監伺候你睡下,知道了嗎?”
“兒子知道了,兒子告退。”
邁著方步離開帳篷的胤礽,小小的歎口氣,天才有點黑,讓他睡覺也睡不著。皇太子決定,去大阿哥的帳篷溜達一圈。
如今太子被康熙管的有點一板一眼,他還是先回到自己帳篷,然後打發小太監去胤禔的帳篷問一句大阿哥是否方便。
給胤禔問的直樂,大晚上有什麼事兒,能有什麼不方便的。“請太子趕緊來,正好我們可以下下棋,實在不行還能……”還能賭骰子,還能玩飛花令,這種半賭博性質的遊戲就不能告訴外人了。
“下棋有些無趣。”胤礽坐在胤禔的床上,用手拄著下巴,“唉,還是覺得很沒意思。”
“那咱們玩飛花令?”
“背詩那個嗎?”胤礽歪頭想了一會,最後道:“行吧。不過,總得有什麼懲罰獎勵,否則多沒意思。”
胤禔想了一會,看著太子白嫩嫩的小臉,不由得計上心頭。他嘿嘿笑道:“我想到好玩法了。”
一個慈愛的父親,在遠離家庭並未帶著妻妾的情況下,請問在令人煩惱的工作之後,有什麼能夠撫慰他疲憊的心臟?
自然是看看自己可愛的孩子們。
康熙聽說太子也跑到了胤禔的帳篷裡,於是帶著人大晚上也過來了,站在帳篷外麵,皇帝欣慰的聽到了兒子們童聲朗朗的吟誦詩詞。瞧瞧,果然是我兒子,這麼晚了還知道在一塊讀書!
可就在康熙掀起帳篷,見到兒子們那一瞬間,康熙皇帝玄燁,覺得自己的心跳突然不受控製,他有點暈。
他的太子和他的長子,臉上一條一條的墨道道,皇帝忍無可忍:“你們兄弟打算做貓嗎!”
……不帶這樣的,進帳篷怎麼不敲門……不是,不提前吱聲呢?
胤禔心裡腹誹,嘴上卻不敢說什麼,乖乖和胤礽一起站著,看康熙氣的轉圈。一邊轉,這個雞老爹還一邊叨叨:“趕緊打水,讓他們倆把臉給洗乾淨了!什麼樣子!”
皇帝雖然嘴上嫌棄,但眼神卻很柔和,他小時候就當了皇帝,這個年紀可沒空和兄弟們一起玩。那會都是常寧負責惹哭隆禧,然後福全哄好幼弟,康熙最多瞎許願“隆禧你看三哥幫你揍他!”
實際上根本沒兌現過幾回。
如今看見這兩個在一起讀書騎射,玩玩鬨鬨,仿佛將他自己沒能得到的東西給填補上了。
“背詩就好好背詩,就算要有所懲獎也不能在臉上畫,萬一朕要叫你們過去見人,你們打算裝成貓出去嗎?”康熙小小的刻薄一下:“朕可沒有隻會喵喵叫的兒子。”
太子的臉一下就漲紅了,胤禔倒是一臉尋常,他皮糙肉厚,兩世為人之後臉皮尤其厚。有道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尤其是在京城中心生活的那幫人,誰要臉誰死得快。
這麼一想,胤禔陷入了沉思,他容若表哥或許就是太要臉了,所以總有點憂愁。
“胤禔,你又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