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是害怕,那件事暴露了!”索額圖看著太子迷茫的雙眼,急切道:“就是讓人多盯著些那些傳教士,和、和皇上的那件事。”
“你!”胤礽萬萬沒想到,索額圖的膽子這麼大。但看他這個樣子,索額圖反而冷靜下來,老頭子甚至微笑起來。
“殿下何必如此,格爾芬他們告訴您皇上見了什麼人,有什麼特彆需要注意的。”索額圖笑的有點陰險:“您那個時候,可沒有不高興啊。”
“因為那些事情我知道,汗阿瑪總會叫我過去,我是最常見他的人,比皇子和大臣都常見汗阿瑪。”太子憤然道:“我根本用不著格爾芬,他一說我不過一笑!”
“那皇上現在怎麼樣,您知道麼?”索額圖笑歎:“皇上不可能什麼事都向您交底,殿下,甚至您現在就是皇上的懷疑對象之一。”
“你胡說。”胤礽擠出三個字,卻遭到了索額圖的嗤笑。
索額圖冷笑:“我侍奉皇上多年,也是看著殿下長大的,是不是胡說,您心裡已經有答案了。其實做這些事的人多了,我買通太監,也隻是凡事給太子提個醒,讓您不至於什麼都不知道。”
“殿下您多想想,好自為之。”索額圖臨走說了最後一句話:“太子,我可以說不管皇上怎麼了,我完全不知情,也沒有做什麼,可難保彆人做什麼賴到太子身上,您說呢?”
索額圖辦的好事!可他的確也是為了我,胤礽想起格爾芬和阿爾吉善帶過來的消息,這麼長時間了,其實他不是沒有感覺,他也知道宮中這麼乾的不少……
其實胤礽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這麼生氣,他隻是想讓索額圖知道,他才是皇儲,如果他想維護自己,就要維護到底。用這種事威脅他是沒有用的!
但汗阿瑪那邊,到底怎麼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看來索額圖也沒有套出消息。胤礽的大腦快速運轉,然後恍然大悟,或許大阿哥帶兵並不是演練,而是配合曹寅在暢春園做事。
皇太子抱著兒子注視著乾清宮,聽索額圖話裡的意思,難道是汗阿瑪身邊有人要害他?!
懷裡的阿哥哭了起來,胤礽才發現,自己抱孩子太用勁了。他將阿哥交給了在旁侍立許久的奶娘,然後自己又回到了書房。
他必須得想想最壞的結果,如果真的索額圖的人被揪了出來,會不會咬出索額圖……會不會帶累他。到時候,汗阿瑪會不會追究,如果追究,自己該怎麼說呢?
壯士斷腕,還是……
沒過幾天,康熙就把胤礽叫了過去,在場的還有幾位大學士。康熙笑著看太子處理的奏折,道:“東宮年紀尚輕,你們要儘心輔佐,朕的身體還需要將養一段時日,國事就交給太子了。”
這,這是索額圖沒有暴露嗎?胤礽鬆了口氣,隨即笑道:“汗阿瑪身體康泰,才是兒子的福氣。這段時間,兒臣有賴幾位大學士輔佐,總算沒有辜負了汗阿瑪的信任。”
你做的都很好。康熙麵色愉快的按了按兒子的肩膀,然後又問了他日常生活,特彆是毓慶宮的阿哥,還有即將生產的格格都如何雲雲,然後才讓胤礽離開。
皇太子鬆了口氣,他卻不知道,康熙也鬆了口氣。
最初皇帝以為這是有人暗害他,一套布置下來,宮裡宮外幾乎都被皇帝誑了過去。而胤禔和曹寅在合作圍了暢春園之後,張誠他們倒是沒有被為難,隻是被隔離起來。
等他們被放出來的時候,身邊的太監都被換掉了。而曹寅的審查結果讓康熙徹底放心,隻是意外。或許那個太監有什麼“過敏”,於是吃了金雞納霜就會有很大的反應。
曹寅帶人將餘下的金雞納霜取出讓人試吃,試吃的十個人裡,隻有一個出現了一點點不良反應。這證明了張誠說的是真的,那個太監倒黴罷了。
康熙心中舒了口氣,當時胤禔在外、胤礽在內,若是有人動手腳,讓康熙很難不往索額圖身上想。而且之前索額圖在傍晚急急地去了毓慶宮,更讓康熙心頭上籠上了一層陰霾。
如今好了,太子還是好樣的,是他的好兒子,是合格的儲君。而胤禔一如既往的穩妥可靠,皇帝下令直郡王可以回府了,並且履行之前的說法,命令老三、老四帶著旗兵也出城溜了一圈。
胤禔心中歎服,這老爺子,做什麼都滴水不漏。
“主子爺回府了!”
隨著小太監報信,道琴帶著蘇日格娘倆站在正院門口,胤禔一進來就將女兒抱在懷裡,拉著媳婦:“快進屋,哎呀可算回家了!”
“阿瑪,臭臭。”
胤禔停下腳步,抱著女兒不敢置信的看著她,然後聽蘇日格稚嫩的聲音再次說:“臭臭,阿瑪。”
“她會、她會叫阿瑪!”胤禔舉著女兒哈哈大笑:“聽見沒有,我姑娘會叫阿瑪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表達自己的意思,“我姑娘是個天才!”
不過,直郡王被福晉帶著扔進浴桶洗澡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媳婦兒,咱們姑娘怎麼知道什麼是臭的?她那麼一點大,難道誰讓她聞到臭味了?”
道琴都習慣了,這人一提到孩子就傻了吧唧的,不過這個問題真是讓道琴忍無可忍:“你猜你姑娘乾什麼了?她自己好奇尿布什麼樣,奶娘給她換了尿布,她自己好奇跑過去聞!”
結果當然是被臭哭了,然後在哭笑不得的額娘懷裡,蘇日格小朋友學會了“臭。”
胤禔在浴桶裡笑的打嗝,最後靠在桶邊上幸福的感慨:“老婆孩子熱炕頭,真是人生一大美事。對了,我回來的時候聽說揆敘成婚的日子定下來?”
“是啊,下個月。”道琴笑道:“康王府也緊著辦了她的婚事,底下還有幾個阿哥要操心呢。你不在這幾個月,額娘也好,大姐姐也好,家裡也都好,你甭擔心。”
胤禔扒著浴桶邊上勾勾食指:“這位姑娘,可否近前讓我瞧瞧,我看你長得好像我的妻子啊!”
“是嗎?這位爺,你怕不是看錯了。”夫妻幾個月沒見,道琴也來了興頭,笑著說:“小女子如今尚未婚配,哪裡會有丈夫呢!”
“那我就是你丈夫了!”胤禔從水裡鑽出來,披上毛巾就跳了出來:“怎麼樣?我來做你的丈夫,咱們白刃相搏,若是我贏了,你可就是我的了!”
道琴忍著笑:“那要是你輸了呢?”
“那我就是你的唄!”胤禔半點不臉紅,橫豎不吃虧。
夫妻小彆,情到濃時也不奇怪,外頭太監宮女都守著,唯有秦吉了和趙頑嘀咕兩句,讓吉和與福晉的大丫頭沁林去了上房暖閣裡。大格格正在睡覺,讓她們看著點,省著醒了找不到父母鬨起來。
這個澡足足洗了快有一個時辰,胤禔才一臉饜足的帶著道琴從耳房裡走出來,蘇日格還沒睡醒,他們倆在上房的炕上依偎著說話,聊著聊著就說到了皇帝急急的將他從盛京叫回來。
“汗阿瑪是想兒子了?”福晉的想法就沒那麼陰暗,她隻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也不用這麼著急,原來不說要開春出兵嗎?”
胤禔將手指放在她的唇邊,“噓,宮裡出了點事,不過是個誤會。”胤禔笑道:“汗阿瑪當時大約是擔心什麼人作亂,又放心不下旁人,因為我在外頭一定不知情,所以才把我叫回來。”
“具體內情我能猜出個大概,不過你彆問,若是進宮了額娘提起,你也隻說不知道就得。”胤禔輕輕地呼出一口氣:“這一次過去,大概又能有一段平靜的日子了。”
如果說老天爺是康熙的後爹,那麼直郡王胤禔,大概上上輩子是一隻烏鴉:烏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