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羅氏太太上了年紀,正月十五那會受了寒,斷斷續續身體就不太好。從明珠到子孫,最近都忐忑不安的擔心,唯恐夫人有個好歹。
直郡王府早就派人來探望過,胤禔指使巴特過來的,他沒敢來。因為有種說法,就是老人家生病嘛,彆蜂擁過來好像真有什麼事兒似的。
而胤禔這天過來的時候,覺羅氏太太已經將要康複了,所以直郡王的到來並沒有造成不好的影響。而且這會明珠也有了精氣神和外甥好好論一論這幫詹事的行為心理了。
“就是討好唄。”明相一語中的:“旗人不愛摻和有兩個理由。其一,從高皇帝到現在,嗣子能夠保全其位的不多;其二,太子有旗份嗎?皇上春秋正盛,詹事府的旗人詹事都盼著自己的才華顯露於君前,怎麼會參與這種事。”
“隻有那些民人出身的官員,才會在實際利益之外依然如此推崇道統,這樣又好又壞,對誰都是。”
胤禔心中雪亮,這個又好又壞,對太子、或者對他和其他任何人都是如此。
“你擔心立太孫的事情嗎?”明珠饒有興致看著外甥的臉色,讓他驚喜的是,胤禔非常冷靜。
直郡王微笑:“瞧舅舅說的,我擔不擔心沒用,不是要看皇上的意思。但如果讓我說,我感覺皇上不會封太孫,顧梁汾給過我一套劄記,他自己的讀史心得。我仔細讀過一遍,這是我的感悟。”
“為什麼這麼說?”明珠這會真的好奇了,他很想知道這個外甥是不是真的思路清楚。
胤禔笑道:“古往今來立太孫隻有兩個理由:要麼是皇帝對太子不放心,要麼是太子處境艱難,皇帝卻不想廢掉這個儲君。不管是李治立李重潤,還是朱棣立朱瞻基,無非就是這樣。如今嘛,是皇上對太子不放心,還是太子處境艱難?毓慶宮兩不沾邊,卻有人高呼立太孫……”
畢竟以現實形勢來看,沒人去和胤礽對著乾,康熙也隻是略微不悅,完全沒有在政務才乾方麵對胤礽表示不放心。那麼高呼著兩代正統的人,隻能用四個字形容“其心可誅”。
康熙這樣性格裡帶著“忍人”一麵的皇帝,怎麼可能容忍,如今的局勢最後會如何收場,還真不好說。
明珠撫掌大笑:“好好,舅舅我啊,總算能放心了。不管你身邊有多少謀士,可最後做決定的還是你自己,切記不能被謀士左右,他們隻是參謀。”
參謀隻能提供建議,不能替胤禔做主,這個主人和臣仆的關係一定要控製好。不是每個人都有諸葛亮那樣的高尚品行,萬一規則沒有確立好,弄出個司馬懿,那可就鬨大笑話了。
所以說做個領導多不容易,胤禔對自己的定位還是很清楚的,所以到目前他充分利用自己的地位優勢和“先知”優勢,而且生活在這個環境,這麼多年來他也算沒白讀書,如今總算略有心得。
胤禔跟著皇帝離京,一行人浩浩蕩蕩往承德而去,純親王富爾祜倫和簡王世子雅爾江阿都隨駕,胤禔、胤祉、胤禩和他們都熟悉,一路上倒也讓人開懷。
“每次汗阿瑪都會出來帶著咱們一起打打獵的,這回怎麼了?”胤禩扭著頭:“不會出了什麼事罷?哥哥們也要小心些。”
誠郡王哂笑:“八弟不知道了罷,京中如今怕是有人串聯要立太孫呢,若是折子真的送到了汗阿瑪跟前,他老人家還不得多想想。”
太孫?
胤禩如今未婚還在宮裡生活,這話他自然聽過,而且目前來說八貝勒也是認同太孫這個說法的,嫡子嫡孫嘛,真的立了那就也立了。
隻是,胤禩不太明白:“三哥,汗阿瑪怎麼知道,哦……”他意味深長的點點頭,那步軍統領衙門、那巡城禦史,乃至於留在京城的禦前大臣,都是皇帝的耳目。
誠郡王瞄了一眼這個弟弟,這倒是個聰明的,他意味深長道:“所以,誰知道老爺子想怎麼辦,八弟倒是有句話說得對,咱們啊小心著點罷。好事雖然是彆人的,可咱們也彆攬上壞事啊!”
富爾祜倫一直聽著,這會就道:“三哥這話說得對,咱們彆多嘴,提都彆提。”這事太敏感,沒有定論之前,能不沾邊就不沾邊。
可惜,天不從人願,大隊人馬來到承德的那一天,胤禔在康熙身邊欣賞了一出大戲,名字叫“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