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額圖前幾天去了毓慶宮, 這會又沒了動靜。”
成德坐在家裡對顧貞觀念叨:“等皇上回來,又會叫禦前和領侍衛內大臣都去問話,太子前幾天在文華殿陰陽怪氣:諸位等汗阿瑪回來多說說毓慶宮嘛……如今我們夾在中間, 唉。”
“太子這麼說的?”沈瞭今兒來到泗水亭拜見師傅,此刻就對顧貞觀道:“師父您看, 太子是慪氣, 還是憋不住了?”
顧貞觀就道:“不管太子怎麼了, 他都會有所舉動, 這麼多年他什麼時候受過氣。不管是大臣還是宗室,哪個得罪了他, 皇上都要為他出氣。可這一次, 父子倆鬨了個滿擰……現在就希望直郡王在皇上身邊要穩住。
“他一定穩得住。”成德如此道。
成德所料不錯, 康熙這段時間的心情也和過山車似的,在京城傳回消息說流言“幾近消弭”之後, 康熙沒高興兩天就突然想到:他心愛的太子,真的是那麼聽話的人麼?
知子莫若父,胤礽身上的優點、缺點,其實康熙明鏡似的,不過是有些“小問題”康熙不去深究罷了, 現在一想, 康熙越想越擔心。
再擔心也得有實據才能有所反應, 康熙分心還得顧著另一樁事, 河道總督不能讓陳璜總那麼暫代, 趁著這個時候, 康熙要下定決心了。
皇帝還把胤禔給叫了過來,戴梓不用說,當過他的侍讀學士;陳璜也和他有那麼幾麵之緣。康熙就問道:“戴梓當年在水利上很下功夫,你知道他現在還關注水利麼?”
“回汗阿瑪,倒是聽說他寫了兩本書,您知道前些年兒子也忙,他又在工部,也見不著。”胤禔站在康熙身邊道:“兒臣多說一句,以戴梓的功底,這些年就算不碰水利倒也不至於荒廢了。”
“至於陳璜,以兒臣淺見,真的讓他做了河道總督,倒未必是好事。”
康熙打量長子,然後道:“為何這麼說?”
“這些年陳璜都是跟著靳輔,主要做的也是輔助靳輔治水,人頭熟是真的,可他畢竟不是正經官員。”胤禔臉上有些無奈:“當年靳輔、慕天顏和於成龍的舊事,汗阿瑪是知道的。”
這也的確是問題,康熙也跟著歎口氣,胤禔的意思他懂了:陳璜可以做河道總督,但其他地方官,就比如漕運總督、巡撫,會像當年佩服、尊敬靳輔一樣來尊敬陳璜嗎?
肯定不行,這裡頭涉及了在京城的麵子、科場出身和官場交往,這可不是皇帝一聲令下就能解決的。胤禔說的都是實情,那麼從這個角度來想,戴梓的確要更合適。
皇帝滿意的看著胤禔,現在果然會想事了,他笑道:“你府裡幾個孩子讀書還好?朕聽說你常去武英殿,除了和教士論一論醫道,也不要耽誤了孩子讀書。朕前一段還聽你額娘說了弘晗和蘇日格,太後也念叨,得空也要帶著他們入宮問安嘛。”
前一段那是胤禔不想進宮,他躲著呢,這會康熙說了,胤禔就道:“是,兒臣記下了。嗯,也請您保重身體,汗阿瑪您今兒瞧著有些憔悴。”
憔悴是客氣說法,康熙看著完全沒有過去出巡那種,至少看上去閒適的樣子,就顯得特彆不舒服。外人反正也不明白皇帝為啥不舒服,但局內人都清楚,大家都賠著小心過日子,最近行宮裡的氣氛也有些緊張。
康熙心中欣慰,點頭道:“使臣們朕交給了老三,蒙古王公那邊你多上心,多讓黃教喇嘛和他們接觸一下。”
多損,讓黃教喇嘛多多在草原施加影響,自古沉迷宗教的就沒一個好下場。蒙古王爺到時候乾嘛都要問喇嘛,底層牧民也沉迷其中不可自拔,那可就坑死人了。
胤禔和蒙古王公打成一片,從蒙古摔跤到擺靶射箭。人不就是這樣麼,玩玩樂樂,或者分享某種私人情緒才能拉近距離,讓對方覺得“這是自己人。”
“汗王放心,小台吉在京城好的很,您進京可以去看他,平時也能寫信。”胤禔對某個蒙古王爺笑道:“皇上幾次說過,說到底滿蒙親如一家嘛。”
小純王平素不怎麼來這種場合,此刻卻出現在飲酒摔跤的場合,站在一旁含笑看著。還是胤禔的侍衛薩賓圖發現了,趕緊過來請安:“純王爺,奴才去請我們王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