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他們家的公主,至少這會都不是省油的燈,瞧瞧端敏是怎麼管著達爾罕親王的,看看如今的榮憲公主。再想想早年饒餘郡王家的格格,恪靖但凡有姑姑、姐姐們一半的本事,也能在旗地立起來。
康熙滿意的點頭,胤礽心中更加歎息,這位哥哥若是肯俯首帖耳,他在東宮也能覺得更安生些。論起在康熙麵前的受信程度,不管是愛好文墨的老三、還是小滑頭老八,比起他們的長兄,簡直是無足輕重。
這場禦前會議結束了,明眼人瞧得出來,康熙對胤禔的觀點很讚同。甚至可以說,直郡王的主意就是康熙本人的想法……當然了,會議上還有一件事引人注目,從頭到尾,康熙都沒有主動垂問於皇太子!
自從皇上南巡歸來,好像對太子就不陰不陽的,要說對太子多麼挑剔不滿,那倒也沒有。隻看東宮皇孫們就知道,康熙對東宮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舉動。可要說對太子還像從前一樣,父子之間親密無隙,那麼朝中最遲鈍的人也不會相信的。
這對父子的心路曆程到底發生了什麼轉變,怎麼好像突然之間有了些彆彆扭扭,如皇太子的老師、朝中的大學士們知道的更多些,他們都能感覺到,乾清宮同毓慶宮似乎有些隔閡。
但也不是每個大學士都這麼關心皇帝太子的父子關係,他們當中,也有人很關心直郡王的父子關係,比如佛倫大人。
站在西華門外,麵對對麵的老頭,胤禔不由得再次感慨,他舅舅對同黨的“統治力”恐怕能在本朝位列前三。佛倫顯然是特地站在這裡等著他的,胤禔乾脆的迎了上去:“大學士是要回內閣麼?正好同路,不妨與本王同行。”
胤禔和佛倫不熟,總的來說,他舅舅那一杆子死黨裡,他和誰也不熟,除了嶽父科爾坤。少年的時候是刻意避嫌,後來就成了習慣,再後來沒有時間。
西華門外這條路並沒什麼人,佛倫如同尋常敘話一般道:“方才皇上垂問,王爺應對得體,不愧現在蒙古人還記得,當年的直郡王在烏蘭布通與昭莫多何等雄姿英發。”
“……大學士太客氣了。”
佛倫又道:“早前探望明相的時候,還談到了王爺您,多年來郡王對皇上孝順恭謹,對兄弟友愛,著實是純孝溫良。明相還說,王爺是最念舊的人,一向照顧身邊近臣。”
胤禔明白了,合著這是特地來和自己套近乎的,而且必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畢竟多年來,他和明珠舅舅也有默契,這些老人家等閒不會來和自己在紫禁城裡壓馬路。
“大學士有話不妨直言。”胤禔笑道:“您與舅舅多年來同朝為官,當年舅舅有難處的時候,您也施以援手。如今若是遇到什麼……隻要能幫上忙,胤禔不會袖手旁觀。”
出人意料的是,佛倫苦笑道:“王爺客氣了……唉,都是自作孽,皇上要召高士奇進京,這事您知道。但不止高士奇一個人,郭琇之前丁憂,現如今也要被召回京了,聽說他要替亡父討個公道。”
噫,胤禔臉頰抽搐,這還真是自作孽。當年佛倫在山東,一手搞官紳一體納糧,一手也沒有忘記玩命的給郭琇的老爹身上潑臟水。兩手抓,兩手都很硬,也沒少拉仇恨值。如今郭琇卷土重來,胤禔可還記得,當年他微服在黃河兩岸的時候,郭家就成了下遊的大地主了。
“此事結果如何,端看汗阿瑪如何定奪。”胤禔微微一笑:“本王不好胡亂保證什麼,隻是大學士膝下子女,大學士倒不必憂心。”
佛倫好似鬆了一口氣,他來尋直郡王之前,的確去過明府。也是明珠叫他來尋直郡王的,明相告訴佛倫:“舒穆祿氏的女孩子也要選秀,子弟總要出仕,郭琇來勢洶洶,皇上突然叫高士奇這一批人回來,還不知意在何處。”
“但據我猜測,皇上恐怕是想收拾了索額圖,”明珠已近須發皆白,卻還是言語清晰:“這十幾年,索額圖恨不能把太子攏在手裡,如今他夫人去了,兒子丁憂,還不忘了給他們赫舍裡氏的人找個好去處。”
“這樣霸攬太子,皇上不會容他的。”明珠嘿然一笑:“不知道,索額圖這會醒過神兒沒有,會不會遺憾,怎麼那個明黨倒得那麼早,那麼徹底呢!” .